閩江水
如果說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那么孔子就是“治世之偶像,亂世之草根”,作為孔子的后人,孔子第41代孫孔光嗣自然也難逃這樣的命運。
孔光嗣生來就經歷官逼民反、天下大亂、軍閥割據的灰暗時光,長大成人后,亂世中的亂世——五代十國已拉開沉重的帷幕。亂世講究“槍桿子里出政權”,“以禮治國”早被拋到爪哇國去了,作為禮教代表的孔子后人自然沒了存在感,地位節節跌落,到孔光嗣這一代,只能擔任泗水縣主簿這樣的小官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當孔光嗣為仕途而愁得頭禿時,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后院失火。在孔府后院點火的家伙名叫孔末,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孔末的祖宗原是孔府的清潔工,干的是剪剪樹、澆澆花、撣撣灰、掃掃地這樣的體力活,到孔末這一代,已經成了奴仆中的頭頭,有了點小權力。人心不足蛇吞象,從底層奴仆升到一等奴仆的孔末并不滿足,他還有更大的野心。
公元913年,做好周密安排的孔末像毒蛇一樣偷偷潛入孔光嗣工作的泗水縣城,找個地方潛伏起來,暗中尋找時機下手。在一個月黑風高、鴉聲凄厲的夜晚,孔末從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突然竄出,對毫無防備的孔光嗣猛刺數刀,確認他已經死亡后,提刀揚長而去。
由于孔末事先花重金買通了地方官吏,孔光嗣被殺一案拖延日久,最后不了了之。而孔末早在孔光嗣被殺幾天后,憑借地方官吏的扶持當上了文宣公,霸占了孔府的家產,后來更是掌握了曲阜縣的大權。
孔光嗣被害時,他的妻子張氏和九個月大的兒子孔仁玉住在張氏的娘家。噩耗傳來,張氏抱著幼子哭得肝腸寸斷。她準備回府處理后事時,又傳來了孔末鳩占鵲巢的消息。這時,張氏的父親張溫已經大致猜到了女婿被害的前因后果,果斷地將女兒和外孫藏起來,以待將來報仇雪恨、復興孔府。
在張溫的悉心保護和撫育下,改名換姓的孔仁玉作為張家子孫幸運地逃過劫難,健康快樂地長大成人了,并且年紀輕輕就考中秀才,成為名聞遐邇的優質偶像。張溫看到外孫“為人嚴謹,臨事果斷”,覺得他可堪大任,就選了個合適的時機,給他講起了孔府的輝煌歷史,還有那段埋藏已久的血淚家史。孔仁玉這才知道自己原來背負著如此深仇大恨,發誓一定要讓孔末得到懲罰,以告慰亡父的在天之靈。
公元930年,孔仁玉赴京趕考,被朝廷授以太學生,深受重視。他抓住這個機會,勇敢無畏地向唐明宗上疏,表明自己正是孔子的嫡系子孫,揭露真相,告發孔末。唐明宗是五代亂世少有的好皇帝,而且非常重視儒教、尊崇孔子,他經過多番調查核實,確認孔仁玉所述屬實,于是將孔末押到曲阜南門外千刀萬剮、點了天燈,同時下旨正式恢復孔仁玉的身份,并讓他主持孔府事務、擔任曲阜縣主簿。
孔仁玉憑借勇氣和智慧為父報仇,也使孔氏家族得以延續,是孔氏中興的關鍵人物,所以被后世稱為“中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