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
6月17日,是中國第一顆氫彈試驗取得成功的日子。52年前的這一天,羅布泊沙漠腹地,一朵蘑菇云升騰而起,我國氫彈試驗取得成功。從第一顆原子彈爆炸到第一顆氫彈試驗成功,美國用了7年多,蘇聯用了4年,中國用了2年8個月。
時間往前推三年,1964年10月16日,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研制原子彈被認為是當時世界上最難最復雜的工程,只有美蘇英法掌握,也是它們最高的國家機密。但在各種嚴密封鎖之下,中國科研人員憑借自己的知識水平、技術積累和不懈努力,完成了這項“不可能的任務”。中國政府于當天發表聲明,指出:中國發展核武器的目的在于消滅核武器。中國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會首先使用核武器。
繼“兩彈”之后,1970年4月24日,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終于發射成功,從此拉開中國人探索宇宙奧秘、和平利用太空、造福人類的序幕。
“兩彈一星”是新中國建設成就的重要象征,奠定了新中國的國際地位,守衛著祖國的安寧與和平。
1999年9月18日,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50周年前夕,黨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對當年為研制“兩彈一星”作出突出貢獻的23位科技專家予以表彰,授予他們“兩彈一星功勛獎章”。他們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頑強拼搏、以身許國,形成了“兩彈一星”精神一一熱愛祖國、無私奉獻,自力更生、艱苦奮斗,大力協同、勇于登攀。“兩彈一星”精神已經成為中華民族的寶貴精神財富,激勵著一代代科技工作者愛國奮斗。
習近平同志2011年1月26日在看望航天科技專家孫家棟院士時指出:“‘兩彈一星精神激勵和鼓舞了幾代人,是中華民族的寶貴精神財富。”
時光飛轉至1954年。地質部的一支地質隊伍在綜合找礦中于廣西發現了鈾礦床。這年秋,時任地質部常務副部長的劉杰和李四光、錢三強三人,帶著產白廣西的鈾礦石標本,向毛主席、周總理匯報。其間,毛主席問劉杰:“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劉杰回答:“據專家們初步考察,我國南方包括廣東、湖南、江西等地,有可能找到有工業價值的鈾礦床。”毛主席高興地說:“很有希望,要找,一定會發現大量鈾礦。我們有豐富的礦產資源,我們國家也要發展原子能!”
匯報結束時,毛主席拉著劉杰的手說,“這是決定命運的事,要好好干”!
這塊“開業之石”將劉杰帶進了核工業,也讓我國核工業正式起步。1955年1月15日,毛主席作出了創建中國核工業的戰略決策。
1956年秋,王淦昌作為中國代表來到蘇聯杜布納聯合原子核研究所工作。1960年,他組織并領導的研究小組在世界上第一次發現了“反西格瑪負超子”,為祖國爭得了榮譽。1960年底,他謝絕蘇方的挽留,回到中科院原子能所,并把在蘇聯省下的14萬盧布全部捐獻給正在遭受自然災害的祖國。
我國核工業剛剛起步,就遭遇了蘇聯撕毀合同、撤走專家的嚴冬。有一位蘇聯專家臨別時說:“沒關系,我們走了,你們還有王淦昌。”1961年4月3日,王淦昌接到時任第二機械工業部(簡稱二機部)部長劉杰約見的通知。到了劉杰辦公室,對方開門見山地向王淦昌傳達了黨中央關于研制核武器的決定,并請他參加領導原子彈的研制工作。迎著劉杰的目光,王淦昌鏗鏘有力地回答:“我愿以身許國!”第二天他就到二機部九局去報到了。從那時起,王淦昌這個名字從科技界突然銷聲匿跡了,而在中國核武器研究隊伍中,多了一個名叫“王京”的領導者。
如果能夠繼續在原來的科研領域工作,王淦昌很有可能叩開諾貝爾獎的大門。然而,為了中國能造出原子彈、氫彈,為給中國人爭這口氣,從1961年到1978年,王淦昌隱姓化名,中斷與外界的聯系整整17年。在此期間,他參與了我國核武器的原理突破、實驗研究和組織領導,在我國原子彈、氫彈研制過程中,指導解決了一系列關鍵技術問題,是我國核武器研制的主要奠基人之一。多年后,回想當年“愿以身許國”的初心,王淦昌說:“我認為國家的強盛才是我真正的追求,那正是我報效國家的時候。”
1951年,于敏從北大調到中國科學院近代物理所(現原子能科學研究院)。此后的10年,他從頭學起,孜孜不倦。功夫不負有心人,沒有出國留學經驗的他,成為國際一流的理論物理學家。1961年1月,于敏應邀來到錢三強的辦公室,接受了熱核武器原理預先研究的任務,從此隱姓埋名30年,投入到新的神秘研究領域,從一個基礎理論研究領域,一下轉移到多學科、應用性強的大科學領域。這是于敏職業生涯的又一次重大轉折。
為了盡快研制出我國自己的氫彈,他和同事們廢寢忘食、晝夜奮戰。氫彈原理非常復雜,研究中常常“山重水復疑無路”,但每個人的心頭都像燃著一把火,決心趕在法國前頭研制出氫彈,為祖國爭光。那是理論部的黃金時代,科研大樓的夜晚常如白晝。1965年9月,一場創造歷史的上海“百日會戰”最終打破僵局。于敏帶領的團隊終于形成了一套從原理、材料到構型的基本完整的物理設計方案。不久,氫彈原理試驗獲得成功。1967年6月17日,我國第一顆氫彈試驗圓滿成功。
1966年10月下旬,在我國本土成功地進行“兩彈結合”試驗。通過幾次重大試驗,我們走出了一條不同于美蘇的尖端事業發展新路子。從采礦、冶煉、加工直到最復雜的科學研究工作,都采用了各種因陋就簡的辦法,該精則精,能簡則簡,使我國尖端事業在簡陋條件下以較短時間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
當兩彈事業告一段落,人造衛星研制也提上了日程。在新中國“兩彈一星”的計劃里,研制人造衛星是最后一個確定下來的。在物質特別貧乏的年代,新中國最早的航天人,開始投身到這個完全沒有基礎的高科技領域。

當時,長征一號火箭的研制舉步維艱。為了確保第一顆人造衛星研制成功,1967年下半年,中央決定成立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孫家棟臨危受命,負責衛星的總體設計。他從方方面面挑選出18個搞導彈的、搞衛星的、有系統工程經驗的、有特長的技術骨干,承擔衛星本體的研制任務。錢學森說:“希望你們18個人能成為航天十八勇士,為中國的衛星,闖出一條天路來!研制第一顆衛星,是我們的初戰,以后還要搞返回式衛星、載人飛船。請記住,是衛星,是國家的航天事業,把我們結合在一起。”
孫家棟帶領十幾個青年人開啟了中國人探索太空奧秘的創業之路。1969年底,長征一號火箭第一次發射遭遇了挫折。但很快于1970年1月30日再次發射取得成功。6個地面衛星測控站也建成了,陳芳允等科學家對外國衛星進行跟蹤觀測,證明中國測控網性能優良。衛星發射時所使用的通信線路全都是靠電線桿架起來的明線。為防止有人破壞,各地動員了數十萬民兵,從發射場到各個觀測站,在全國數萬公里的線路上,保證每一根電線桿下面,日夜有人值守。
1970年4月24日21時35分,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東方紅一號”從戈壁大漠騰空而起,無數人通過無線電波聽到從太空中傳回的《東方紅》樂曲。這一幕,成為一代中國人不可磨滅的記憶。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的發射成功,也從此拉開中國人探索宇宙奧秘、和平利用太空、造福人類的序幕。那段無數奉獻者竭力創造中國奇跡的歷程,成就了“兩彈一星”事業,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是中國人民挺直腰桿站起來的重要標志。

時間倒退到50多年前,青海最負盛名的草原一一金銀灘。堅強的人們在這里修筑了一座城,名字叫原子城。來自五湖四海的中華兒女匯聚于此,他們雖然說著不同的方言,卻有著共同的心愿:“我愿舍家為國!”他們把青春年華奉獻在了這片土地上。之后,這里誕生了中國第一顆原子彈;同樣也是在這里,中國第一顆氫彈被研制成功。
“兩彈一星”事業輝煌而又神秘。它的神秘,需要用無私的精神支撐,用嚴酷的紀律維護。有一位工程師接到秘密調令,按規定她瞞著丈夫,借口出差,神秘地從家庭中消失,來到遙遠的羅布泊,承擔起測試技術研究工作。半年多后,在孔雀河邊的一棵樹下,她與自己的丈夫意外相逢。原來,她丈夫也與她一樣,接到秘密調令,并且與她在同一支特種部隊里。由于沙漠無垠,他們比鄰若天涯。前來羅布泊指揮作戰的張愛萍將軍聽到這個動人的故事后,流著熱淚來到那棵樹下。他說:“就叫它夫妻樹吧,它是一座紀念碑!”這樣可歌可泣的故事,在“原子城”青海金銀灘、在大漠羅布泊不知道上演過多少幕。
1966年10月27日,原第一試驗部政委高震亞、參謀長王世成、中隊長顏振清、控制系統技術助理員張其彬、加注技師劉啟泉、控制臺操縱員佟連捷、戰士操縱員徐虹7名同志,抱著為國犧牲的信念,下到深8米的地下控制室,執行導彈核武器試驗任務。執行任務前,“七勇士”莊嚴宣誓:“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
9時0分10秒,隨著“點火”口令發出,佟連捷迅速按下發射控制臺上的按鈕,我國第一枚發射試驗的核導彈呼嘯而出。9時9分14秒,羅布泊彈著點傳來喜訊一一導彈飛行800多公里,成功爆炸!
在中國工程物理研究院(簡稱“中物院”)當了多年辦公室主任的胡干達說,院里的工作任務,不是靠一個人就能夠完成的,必須是所有人在一起配合,向同一個目標努力。“學術民主、集體攻關”是院里每一個人的工作傳統,專家有專家的作用,工人有工人的作用,一般技術人員有技術人員的作用,大家各司其職、默契配合才能取得成功。
“協同攻關、甘于奉獻”的“兩彈一星”精神不僅體現在中物院系統內部和院地之間,也體現在院軍之間、院所之間、院校之間、院廠之間。據統計,全國先后有26個部(院),20個省(市、自治區),900多家工廠、科研機構和大專院校參加了第一顆原子彈的攻關會戰。正是這種高度的團結協作,讓集體爆發出最大的力量,才使得我國核武器科技事業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大突破。
諾貝爾獎得主楊振寧是鄧稼先的至交好友。1971年8月,當鄧稼先與摯友楊振寧相逢時,楊振寧曾問起過中國原子彈是不是由中國人自己研制。楊振寧在離開上海經巴黎回美國的前夕,收到鄧稼先寫的信,說他證實了,中國原子武器工程中除了最早于1959年底以前曾得到蘇聯的極少“援助”外,沒有任何外國人參加。這封短信令楊振寧產生了“極大的感情震蕩”,一時熱淚滿眶。
后來,楊振寧還問過鄧稼先“兩彈”研制成功后的獎金問題。鄧稼先告訴他:“獎金20元,原子彈10元,氫彈10元。”這還是最高級別的獎勵。當年,發給整個“兩彈”研究團隊的獎金總額是1萬元,獎金按照10元、5元、3元等級下發。
1956年至1967年主持中國科學院日常工作的張勁夫曾在回憶“兩彈一星”研制工作時說:“他們靠的是一種崇高的精神,一種為了祖國富強而獻身的精神,他們是‘兩彈一星的真正功臣。”
我國第一顆原子彈試驗的總指揮張愛萍將軍指出:“原子彈不是武器,它是一種精神,是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的精神!”
1999年9月18日,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50周年之際,國家表彰為“兩彈一星”作出突出貢獻的23位科技專家,授予他們“兩彈一星功勛獎章”。
其中,當時已經不在人世的王淦昌、鄧稼先、趙九章、姚桐斌、錢驥、錢三強、郭永懷被追授了這枚獎章——姚桐斌去世時不滿46歲。在世的有于敏、王大珩、王希季、朱光亞、孫家棟、任新民、吳自良、陳芳允、陳能寬、楊嘉墀、周光召、錢學森、屠守鍔、黃緯祿、程開甲、彭桓武。
他們當中,最年輕的孫家棟和周光召生于1929年,戴上這枚獎章時已70歲。
面對各項紛至沓來的極高榮譽,于敏一如既往保持著謙遜。他婉拒“氫彈之父”的稱謂。于家客廳高懸一幅字:“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一個人的名字,早晚是要沒有的,能把微薄的力量融進祖國的強盛之中,便足以自慰了。”于敏說。
程開甲則說,“我只是代表,功勞是大家的”。對于這些崇高的榮譽,程開甲有他自己的詮釋:“功勛獎章是對‘兩彈一星精神的肯定,我們的成就是所有參加者,有名的、無名的英雄們在彎彎曲曲的道路上一步一個腳印去完成的。”
繼擔任我國東方紅一號衛星技術總負責人之后,孫家棟帶領的中國航天人憑著自力更生、甘于奉獻的精神,向著一個個更高的目標邁進。他也先后出任探月工程、北斗導航工程首任總設計師。很多人不理解,問孫家棟:“您早已功成名就,為什么還要接受一項又一項充滿風險的工作?萬一失敗了,輝煌的航天生涯就有可能蒙上陰影。”但孫家棟沒有一絲猶豫。“國家需要,我就去做。”2007年10月24日,“嫦娥一號”飛向了38萬公里外的月球,當成功的消息傳回指揮中心時,所有人歡呼起來,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卻背過身子默默抹起了眼淚。
2019年1月16日,中國核武器研究的開創者之一、“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程開甲院士在北京逝世,享年101歲。至此,中國23位“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中,僅有98歲的王希季、90歲的孫家棟和90歲的周光召三位在世。
還有太多名字并不在“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的名錄里,但他們依然永遠值得銘記。核事業是千百萬人的事業,他們建立的功勛永載史冊,他們熱愛祖國、無私奉獻的高貴品質,不斷激勵后人接續奮斗。
在羅布泊,在我國導彈和核武器兩個試驗基地,有數千名職工,他們不僅自己在戈壁沙漠工作了一輩子,許多人的第二代、第三代至今仍然留在那里。
在酒泉衛星發射中心也是如此。多年來,雖然歷經多次編制和體制調整,這里的人也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每逢新人來中心,都要到“兩彈結合”試驗陣地和“東方紅”衛星發射場感悟“兩彈一星”精神。
在四川省綿陽市梓潼縣長卿山西麓,綠樹掩映下有一群紅色老樓。如今這里被命名為“兩彈城”,是中國工程物理研究院院部舊址,是我國繼青海之后第二個核武器研制基地的總部。在我國總共進行的45次核試驗中,這里指揮完成了其中22次,“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于敏、王淦昌、鄧稼先、朱光亞、陳能寬等杰出科學家都在此留下了足跡。
這里至今完整保存了大禮堂、辦公樓、情報中心、將軍樓、鄧稼先舊居、王淦昌舊居等20世紀60年代的167棟建筑物及防空洞、國魂碑林等紀念實物。在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中,這些紀念實物被列入全國100大文物新發現之列,2018年又被納入“第二批國家工業遺產名單”,供后人參觀學習。
每當有新人進入中物院,他們總會被安排在“兩彈一星”元勛的雕像前宣誓,繼承“兩彈一星”精神。新人的入院第一課,一般都是去基地展覽館參觀,“兩彈一星”元勛們的一個個感人至深的故事、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一件件簡陋的舊設備,讓新人仿佛回到大批優秀科技人員走進大漠戈壁創業的崢嶸歲月,重新走進以“兩彈一星”元勛為代表的老一輩科學家為新中國贏得大國地位鞠躬盡瘁的時光長廊中。
與此同時,時至今日,中物院依舊保留著一個特殊的入職儀式,新來的年輕人,都要走進“兩彈城”上一課。課后必須回答一個問題一一你為什么選擇來中物院。
33歲的劉友江是留學歸國博士后。這個看起來文弱的書生,已扛起中物院某研究所創新項目的大旗。劉友江還記得,第一次走進“兩彈城”,聆聽老一輩故事后的震撼,“心中有一股熱流在涌動”。這與其他來中物院的年輕人幾乎一樣,大家在回答為什么選擇這里時,答案總是驚人一致:為了成就偉大事業,為國家安全強盛,也為自己青春無悔。
風雨飄搖的年代,年輕的王淦昌、郭永懷、彭桓武放棄國外的優厚科研條件與優越生活,義無反顧選擇了百廢待興的新中國。斗轉星移,選擇又一次擺在新時代中物院人面前。劉友江的選擇和前輩如出一轍。當時,他的國外導師極力挽留,甚至幫他聯系了國外頂尖企業和高校的工作,豐厚的年薪、優渥的生活都在向他招手。但他選擇回到中物院。在這里,他一年有大部分時間跑野外,在零下10℃的嚴寒中搞實驗,從破曉時分忙到日薄西山,雙手凍得沒有知覺。“即便辛苦,卻不后悔,”劉友江說,“國慶閱兵式上,看到我們研制的‘國之重器駛過天安門時,心里別提多激動,那種榮譽感和自豪感估計是做其他工作很難體會得到的。”
“耐不住寂寞,就在這里待不下去。”中物院某研究所某研究室副主任萬敏說。而今,“默默無聞、只做不說”成為中物院年青一代面對的另類艱苦。在這里工作,手機必須鎖進辦公樓大門口的小柜子,也不能隨意參加公開的學術會議、向外界展示自己的科研成果。甚至有可能,一輩子也不能告訴外面的人,自己做了什么,又在做什么。

“70后”陳天江、“80后”魯燕華是萬敏的同事,他們的工作通俗來說就是“造星”。在90公里的高空,發射一束光激發大氣中的鈉原子,就能在遙遠空中看到發出共振熒光的星星。這項頗具浪漫色彩的科學實驗引發公眾關注。
“干驚天動地事,做隱姓埋名人。”當其他機構紛紛發布研究成果時,陳天江、魯燕華和同事卻因應用領域的特殊性“只做不說”。業余時間,陳天江喜歡寫詩。他們就像前輩們一樣,不計個人得失,始終向著國家需要的方向前進。
中物院某研究所原常務副所長陳俊祥,在劍門西溝的叢林里度過了整整20個春秋。而今年過八旬的他,時常受邀為各界講述“兩彈一星”精神。陳俊祥第一次站上演講臺是1999年,上世紀90年代,社會上流傳這樣一句話:“搞原子彈不如賣茶葉蛋。”他心里打鼓:講奉獻會有人聽嗎?
令他意外的是,在復旦大學的首場演講,全場熱烈掌聲響起17次。“掌聲絕對不是對有功之臣的善意捧場,不是對犧牲奉獻者的憐憫同情,而是對‘兩彈一星事業輝煌歷史的回應,對偉大的‘兩彈一星精神的認同。”演講結束后,不少青年學子到臺前詢問,如何才能進入中物院工作。
進入新世紀,隨著國家加大了各種投入,尤其是國家戰略牽引的一系列重大創新科技工程項目上馬,一批又一批年輕人從涌向大都市的人潮中轉身逆行,來到深山大漠,甘愿“埋沒”自己,當一名“鑄劍者”。
今天,在核禁試的時代,過去的核爆走向微觀,科研人員轉入實驗室里探索武器物理規律,在核領域的攀登之路更艱險了。于敏生前常對后輩們說:我們從無到有,很難;你們現在走向微觀可控,更難!這是“第二次創業”。一代接一代傳承,不斷延續偉大的事業,努力突破人類科技極限的巨大挑戰,使可控核聚變夢想成真,鑄就新時代“兩彈一星”新的輝煌,為人類文明進步服務。
縱然時代不同,老一輩“兩彈人”成長于計劃經濟體制下,他們的選擇多數是被動分配。但青年一代不一樣,他們在改革開放和繁榮的市場經濟環境下出生,在互聯網世界長大,喜歡無拘無束,追求個性表達。他們已經無法回避山外的世界,他們有情有欲有血有肉。只是,他們的欲求不止于物質的滿足與當下的繁華,他們更追求崇高感,更看重精神層面的價值;他們的個人成長與國家發展實現了同頻共振,相互成就;他們與國家一同站在大國競技的核心舞臺。
責任編輯 王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