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英國脫歐的原因、背景和對英國的影響

劉元元

（北京外國語大學，北京 100020）

英國脫歐公投已經過去三年的時間，今天回顧這一歷程，有助于我們理清整件事情的脈絡進而展望英國的前景。2016年6月24日英國關于脫歐的公投結果公布，超過微弱半數的選民（51.9%）支持離開歐盟，英國正式開啟脫歐進程。

1 英國脫歐原因

英國脫歐根本上反應的是英國的政治傾向性，為捍衛自己的國家利益，特別是處于地緣政治的考慮，尤其是難民和歐債危機成為脫歐的最重要推動因素，此外，英國對于歐盟的種種約束也早有不滿。

1.1 英國與歐盟的矛盾加劇

從歷史上看，英國一直在經濟上與歐洲保持距離，反對把建設聯邦歐洲作為歐洲聯合的目標，自歐盟建立以來，英國也曾進行過一些抵制，直到1973年1月1日，英國才正式加入歐共體。但英國對歐盟一直是若即若離，始終沒有加入歐元區。英國對歐盟最大的不滿來自與其在歐盟中應當承擔的預算份額。根據2013年的數據統計，英國對歐盟的財政預算貢獻率在所有歐盟國家中名列前茅。甚至一些歐元區國家在2008年金融危機后降低了財政貢獻水平，導致英國的貢獻比例大幅上升，歐債危機愈演愈烈進一步促使英國堅定的決定脫離歐盟。

1.2 外來移民對英國本土勞動力造成威脅

一直以來，英國的勞工比例在歐盟內的占比不高，隨著經濟下行壓力加大，英國人因薪酬過高，在勞動力市場上受到排擠，他們的工作機會被工資要求較低的勞工奪走。與之相應的，東歐的很多廉價勞工涌入英國，占據了英國人的工作崗位，因此引起了英國人的強烈不滿，排斥經濟一體化的思潮不斷高漲。最終導致英國進入公投進程。

1.3 卡梅倫自以為是

最初英國前首相卡梅倫決定進行這次全民脫歐公投的目的是為了平息國內脫歐的浪潮，并向歐盟施加壓力，讓歐盟讓步。卡梅倫黨內以及其內閣中很多人私自在媒體中發表另類言論也一定程度上煽動了民眾的脫歐情緒，為公投出現卡梅倫始料不及的結果埋下的伏筆。黨內不團結，領導人盲目自信，最后導致不可逆轉的災難性失敗。

圖1 英國公投結果

2 英國脫歐反映的現實問題

2.1 英國內部的分裂

從圖1投票結果看，雖然脫歐派以微弱優勢勝出，但具體分析投票人群可以看出英國人對脫歐問題的兩端化。從年齡上看，大多數對脫歐投贊成票的選民都是50歲以上的中老年人，他們代表的英國的過去，而在18-24歲的選民中則有75%支持留歐，也就是三分之二的年輕人認為他們的未來在歐盟，而公投的結果卻是老年人決定了年輕人的未來。 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應了老齡化社會存在的普遍現象。

另一方面，從選票的區域看，在與國際貿易聯系密切的首都倫敦，60%的選民選擇留歐，而在英格蘭中部地區，比如伯明翰，則有幾乎三分之二的民眾支持脫歐。特別是在東歐移民聚集的地區脫歐的呼聲尤為高漲。從英國的整體投票形勢看，蘇格蘭和北愛爾蘭都是支持留歐的，這個結果應該被視為對政治、商業經營以及“權威言論”的拋棄，從而表明，在經濟下行的大背景下，英國內部區域差異與分歧加深。而這樣的公投結果也為這兩個地區進一步提出公投脫英進歐埋下了隱患。

2.2 暴露西方民主的弊端

英國的此次脫歐公投是采取過半數通過的方式產生結果的。而這里體現的就是剛剛超過半數的民眾的愿望，而很多地區選民的訴求并沒有得到反應。這種決策方式不能體現最廣大人民的真實意志。在這次投票中，蘇格蘭和北愛爾蘭以及倫敦地區的選民大多選擇留在歐盟內。因此這樣的公投結果，從一開始就引來了極大的爭議，大量的英國民眾去議會情愿要求二次公投，而直到今天也依然有很多英國民眾上街游行反對脫歐。因此可以看出，西方的所謂最廣泛的民主、全民公投并不能體現全民的意志，具有很大的片面性和弊端。這也是導致直到今天公投過去了三年后脫歐進程仍沒有實質性進展的重要原因。

2.3 英國從大帝國淪為自私小國

回顧英國的歷史，它曾師法荷蘭，通過控制海洋、經營貿易，從一個疆域狹小的島國發展成世界霸主，雄霸世界200年。大英帝國的成功體現出的是一種外向、勇于開拓，對自然、文明充滿好奇，極力在文化上加以理解的精神。由于特殊的地緣因素，英國在歐洲的政治史上一直保持著“均勢體系”，扮演“離岸平衡手”來經營自己與歐陸之間的關系。然而，昔日英國的根基所在，是其海權、遍布世界的船隊、廣袤無垠的市場。也就是說昔日的英國雖然在歐孤立，但心中卻想著世界。

而今天的英國，希望脫歐的一個很大原因是要擺脫自己被歐盟的控制，雖然歐洲一體化給英國帶來了各種好處，但英國想通過脫歐的方式重新獲得控制權，這里的控制權不是對歐洲的控制權，而是對本國主權的絕對控制。這恰恰證明英國經濟實力和國際影響力的全面衰弱，英國人最在意的兩點是移民問題和漁業自由貿易，這種排外的想法已完全顛覆了英國昔日的立國根基。地方保護主義的結果就是更加的封閉和收縮，英國已經淪為了一個只顧眼前利益的“小市民的國度”。

3 脫歐對英國的影響

3.1 政治混亂

到目前為止英國脫歐不但沒有實現，反而越來越復雜、混亂，英國議會經過反復的討論、表決，仍不能對脫歐協議達成一致，脫歐的截止日期被一延再延，特蕾莎梅疲于與歐盟國家和歐理會協商，但始終沒有找到足夠說服議會的脫歐方案。在被逼無奈下，歐理會決定將脫歐日期延期半年到2019年10月31日，但這樣做只不過是緩兵之計，延遲矛盾大爆發的時間。英國雖然贏得了一些時間，但根本問題并不能得到快速的解決。根據最近英國議會內關于脫歐方案的兩次指示性投票，議會內部并沒有對任何方案達成共識，因此，英國是否能協議脫歐始終存疑，甚至前景渺茫。歐盟領導人懷疑特蕾莎梅能否與與反對黨工黨領袖杰瑞米·科爾賓在最近開始的談判中達成協議。如果談判無果，特蕾莎梅很可能會提出辭職，現在保守黨內部甚至已經在公開討論梅的繼任者人選，這會進一步增加首相辭職的壓力。如果梅宣布辭職，保守黨將舉行新的領導人選舉，強硬的脫歐派將掌權，而溫和派可能會退出議會，這樣保守黨將失去其在英國議會的多數席位，導致重新舉行首相大選。如果梅不辭職，工黨也可能對梅提出不信任投票，如果投票成功，英國將舉行大選。無論是何種情況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英國政局都將十分動蕩，內政上梅政府要盡快在議會內通過脫歐協議，在歐盟梅受到來自各國的壓力，可謂進退維谷。即使英國在今年實現脫歐，未來英國如何處理與歐盟各國的關系也將是擺在現政府或未來政府面前的重大問題。

3.2 英國經濟受損

英國是世界第五大經濟體，歐盟對于英國至關重要，英國幾乎一半的出口貿易是在歐盟范圍內進行的。英國一旦脫歐，需要面臨的首要問題是它需要在兩年的時間內像瑞士和挪威一樣與歐盟內的國家分別簽訂貿易協定。在很長時間里英國將遭受歐盟國家向它提出的嚴格市場準入政策，繳納高額的進口稅。由此將使英國的社會福利陷入危險境地。脫歐將使英國金融中心的地位受到動搖。大型的銀行和投資機構將重新考慮，在歐洲是否有其他地點可以取代倫敦，成為歐洲最重要的金融中心。對于英國而言，這將是一個巨大損失。金融市場對英國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是8%。這一領域的經濟規模縮小一半，英國的經濟將陷入下一輪的衰退。

3.3 移民問題恐難得到根治

脫歐支持者的很重要的訴求就是英國必須收回對邊境的控制。然而，歐盟對于開放內部市場的首要條件就是英國必須承認歐盟市場基本規則，其中一條重要的原則就是勞動力的自由流動。在這一問題上，瑞士、挪威兩個非歐盟國家與歐盟進行貿易時也同樣需要遵守。同時，由于英國很多年輕人都在歐盟國家工作，這種對等的權利不可能被剝奪。因此移民問題在未來也不可能得到一個完善的解決。

3.4 英國面臨進一步分裂的危險

在英國，蘇格蘭和北愛爾蘭一直希望脫離大不列顛的統治，這次英國一旦退出歐盟，兩地必將加大對英國政府的施壓力度，鼓動當地進行公投。蘇格蘭曾在2014年就獨立出英國舉行過一次公投，結果以微弱選票差距未能成功，未來一旦再次公投結果勢必危險。從北愛爾蘭的角度看，實現脫歐后，北愛人民前往在同一個小島上的愛爾蘭將需要出事護照和簽證，這樣的結果必將引起北愛的強烈反對，脫英的呼聲將進一步提高。一次脫歐公投將導致英國內部出現分裂的風險。

4 結語

英國脫歐看似出乎預料，仔細分析卻是情理之中的結果。從根本上講，脫歐反映的是隨著英國的經濟地位衰落，在歐盟的話語權逐漸減弱，英國想通過公投重拾大國尊嚴，但卻沒有想到脫歐公投會引發一連串的連鎖效應，以至到今天達到進退兩難的程度。此事很大程度上說明西方的民主制度存在缺陷，領導人推卸責任的做法將一個國家帶入進一步的水深火熱。西方民粹主義思潮的興起與西方選舉制度、片面的民主制度相互作用，導致最后出現出乎意料的，不理智的公投結果并不稀奇。通過此事，西方國家應該檢討他們推崇的民主是否是合理的優化的民主。

英國的未來仍然在歐盟，在全球一體化，英國對于脫歐協議遲遲不能達成一致，恰恰說明英國內部對于脫歐的矛盾和猶豫，英國脫歐的實際目的就是要保住自己的利益不受歐盟其它國家的侵犯，包括就業、預算、邊境安全等，英國不希望被歐洲拖進泥潭，但卻忽視了自身也同樣離不開歐盟市場，英國只想要權利不想履行義務才將自己逼到了墻角。英國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勢必要經過一翻大的調整和陣痛，最終將往何處走很可能是一種各方妥協的折中辦法，完全脫歐并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