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

不休息的豬

以前王莊有個叫王青的，雖然年輕，卻天生膽大。

這天王青走親戚，因為喝得有點兒高，半道上見有一座城隍廟，就想在里面休息一下。可躺了沒多久，王青就被尿憋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沖著城隍爺的塑像就撒了一泡尿。

城隍爺這個氣呀，心說：王青啊王青，都說你膽大，你還真大膽，竟敢往我城隍爺身上撒尿！今天要不給你點兒顏色瞧瞧，你還真以為我是泥捏的。當下，城隍爺喚來一個小鬼，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小鬼領命而去。

再說王青一覺醒來，天已經黑透了，他伸了個懶腰，出了城隍廟向家里趕去，可還沒走幾步，就摔了個狗啃屎。王青爬起來看了看，地上沒什么東西，也就沒在意，繼續向前走。不料沒走出多遠，又連著摔了兩跤，地上還是什么東西都沒有。

王青發火了，抱怨道：“真是活見鬼了，無緣無故就跌跤。”王青這會兒還真的是遇到鬼了，是那個小鬼受城隍爺指令，故意在絆王青。可是，城隍爺和小鬼都沒想到，這幾跤把王青的火氣摔出來了。王青從路邊抱起一塊石頭說：“老子在城隍廟睡了一覺，就遇上這晦氣的事，一定是城隍爺在搗鬼，老子這就去毀了城隍像！”

小鬼一聽，這還得了，忙連連出腳要絆倒王青。可這回王青腳抬得高高的，小鬼不但沒能絆倒王青，反被王青狠踩了幾腳，疼得嗷嗷直叫。小鬼治不了王青，忙回去向城隍爺稟告。

王青不怕鬼，這可如何是好？城隍爺聽完小鬼的匯報，急得直搓手。眼見王青抱著石頭到了門前，城隍爺忙吩咐小鬼：“快，快拿個金元寶送給王青！”

“什么？”小鬼以為自己聽錯了。城隍爺催促道：“你還愣著干什么，遇上王青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除了破財消災，還能怎么樣？難不成，真讓他砸了塑像？”

小鬼一聽，不敢怠慢，拿了一個金元寶，就扔到了廟門前。

王青抱著石頭，剛到城隍廟前，就感覺腳被什么硌了一下，低頭一瞧，竟然是個金元寶，當下大喜，扔了石頭，撿起金元寶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望著王青遠去的背影，小鬼對城隍爺說：“城隍爺，就這么讓他走了？”

城隍爺嘆口氣說：“這小子陽氣正旺，又天不怕地不怕，我也拿他沒辦法。”

王青撿到金元寶，蓋了房子，娶了媳婦，美滋滋地過起了日子。村里有個叫王三的無賴，見王青一夜暴富，就纏著王青，非要問清楚他發財的門道。王青見糊弄不過去，就把那晚的事說了。

王三聽了，就學著王青的樣子，也去了城隍廟，路上故意跌了幾跤，然后抱了塊石頭揚言要砸城隍像。到了城隍廟前，他就低頭尋找，可地上哪有什么金元寶呀？王三氣惱地回去找王青，王青想了想，說他記得那晚好像還往城隍像上撒了泡尿。王三聽完，又照著去做了。

城隍爺大怒，派了兩個小鬼絆王三，一路上把他摔得嗷嗷直叫，在家躺了三天才起來。

王三不比王青，他雖是無賴，可膽子小。他知道自己摔跤是城隍爺在懲罰他，就準備了貢品，到城隍廟謝罪去了。

王三跪在城隍像前，說：“城隍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往您身上撒尿了。這都是王青讓我干的，您千萬別怪我啊！”

城隍爺一聽來氣了，心想：這王青也太可惡了，得了金子還教人使壞，再不給他點兒顏色瞧瞧，我這城隍爺以后可就難做了。當下，城隍爺帶了幾個小鬼，到王青家，先拆了牛棚，又推倒了圍墻。

王青正在家里喝茶，聽到動靜出來一瞧，牛棚竟無緣無故塌了。他返回身，拿了一把殺牛刀就沖了出來。

城隍爺一看慌了，忙帶著小鬼溜了。

小鬼一見方向不對，忙問：“城隍爺，咱這要去哪兒呀，咋不回城隍廟了？”

城隍爺瞪了小鬼一眼，說：“你傻呀，上次王青被摔了幾跤就要砸塑像，這次拆了他的牛棚，他還不毀了城隍廟？咱還是先到外面躲躲再說。”

躲了兩天，城隍爺派小鬼回去看看城隍廟被王青毀成什么樣了。結果小鬼回來報告說，城隍廟安然無恙，據土地爺說，王青不但沒有毀壞城隍廟，還給城隍爺送來了貢品。城隍爺大為驚訝，忙回到廟里一看，王青上的貢品還是牛羊的頭，是大牲。

就在這時，王青又帶著豬頭來了。他把豬頭放到供桌上，邊磕頭邊說：“城隍爺，以前都是我的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吧。如今我一家老小就靠城隍爺您保佑了，以后每天我都會給您老人家上供燒香，求您老人家保佑我全家平安……”

城隍爺一下子愣住了，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以前王青天不怕地不怕，是因為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什么牽掛。如今他成家立業，日子過得滋潤了，他害怕失去這些，所以就變得膽小了。

想到這里，城隍爺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看來那個金元寶花得值啊，隨即，他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王青的貢品來。

選自《故事會》

插圖：楊慧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