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白狼

亦凡

落陷阱

巴斯卡是冰島著名的獵手，他闖蕩霍夫斯冰原已有30多年的時間了，巴斯卡打死過許多白狼、雪狐、雪角鹿，還打過幾頭體型巨大的北極熊。他有一手絕活兒，就是善于打雪角鹿，每次狩獵，雪角鹿只要被他碰上了，都逃不過他的手心。因此，別人給他送了一個外號──“雪角鹿克星”。

4月初，巴斯卡知道現在正是雪角鹿大遷徙的時間。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又進入冰原的山中狩獵，剛轉過一個山頭，他就發現有一頭雪角鹿正在融雪的冰河邊喝水。

這頭雪角鹿的肚子圓鼓鼓的，好像里面有小生命在蠕動。巴斯卡知道如果能射殺這只母雪角鹿，那還能賺到肚子里的一只。想到這里，他毫不猶豫地將獵槍對準了母雪角鹿。

機警的母鹿似乎感覺到了危險，開始向前逃跑。可能是命不該絕，巴斯卡雖然開了槍，但由于火藥受潮，槍并沒有打響。眼看母鹿就要跑了，情急之下，巴斯卡直接用槍砸了過去。只聽母鹿慘叫了一聲，右腿被砸傷了，但還是掙扎著向前面的森林跑去。巴斯卡也顧不上拾槍，緊緊地追了上去。

一個只顧逃命，一個拼命追捕。突然，母鹿和巴斯卡都發出了驚叫聲。他這才意識到，該死的母鹿竟帶著他一起跌進了捕熊的陷阱里！

斗白狼

巴斯卡自己也在山里挖過陷阱，捕到過一頭北極熊。這種陡壁陷阱有四米多深，北極熊掉進去是很難爬出來的。今天，沒想到獵手巴斯卡自己也會跌進陷阱里，他又羞又惱，忍著劇痛，掙扎著坐了起來，恨不得將母雪角鹿撕個粉碎。母鹿也跌得很重，兩條腿皮開肉綻，此時它正疼得瑟瑟發抖。

巴斯卡仰頭四面打量著陷阱，看能不能爬出去，他扭頭一看，忽然全身一陣顫抖。天啊！母鹿背后的草叢間竟臥著一只白狼！

這只白狼又老又疲憊，餓得蜷曲成一團，看來它掉進陷阱里起碼有十多天了。當它看見母鹿和巴斯卡掉了進來，干枯的雙眼立刻放出兇惡、貪婪的光芒，它抖抖瘦骨嶙峋的身體，站了起來。巴斯卡趕緊去摸腰里的匕首，不好！匕首不見了！準是在追捕母鹿時掉到草叢里了。就在他驚慌不定時，白狼已不慌不忙地走過來了。

巴斯卡無處藏身，也無處可逃。白狼瞪了巴斯卡和母鹿一眼，決定先吃掉母鹿。面對步步緊逼的兇惡的白狼，母鹿嚇得嗷嗷亂叫，朝巴斯卡靠近，巴斯卡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就在這時，母鹿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淚眼汪汪地哀叫著。

巴斯卡震驚了。他和母鹿都是白狼的死敵，可是在白狼面前，通人性的母鹿竟會跪倒在獵手面前求生！巴斯卡心里突然生出一種對弱小動物的同情之心。鐵石心腸的獵人大聲對母鹿說：“別怕，有我在呢！”母鹿好像聽懂了他的話，跪著爬到他身后。

白狼惡狠狠地瞪了巴斯卡一眼，張牙舞爪就向他撲了過來。巴斯卡橫下一條心：為了保護母鹿，更為了保護自己，他不能等白狼吃掉了母鹿后再來吃掉他！因為白狼吃了母鹿后會迅速補充體力，他要趁它饑餓乏力時，和它拼個你死我活！

白狼仰天長嘯一聲，想讓巴斯卡讓開。巴斯卡一動不動地擋在母鹿面前。白狼煩躁地急轉幾個圈子后，突然飛奔跳起來撲向巴斯卡，兩只狼爪搭在了他的肩上，嘴巴惡狠狠地張得老大，吐出陣陣難聞的氣味兒。巴斯卡不愧是一位老獵人，他冷靜地迅速伸出雙手死死地掐住了白狼的脖子。

白狼張著血盆大口狂甩著，但是它的脖子被巴斯卡狠狠地掐住，喘不過氣來，就用前爪在巴斯卡身上亂抓。巴斯卡忍住劇痛，和白狼扭打在一起……

相持一陣之后，巴斯卡由于在追趕雪角鹿時就已經耗盡了力氣，現在又受了重傷，漸漸地體力不支，眼看著尖利的狼牙就要觸到他的喉結了。就在這時，白狼皺著鼻子嗷嗷地急叫起來，原來是那頭母鹿用一對樹杈狀的犄角猛刺白狼的腹腔。

母鹿用它的犄角一次次狂搗猛刺之后，白狼的腹部已有多處受傷流血了。這時，母鹿又爬上了白狼背部，在白狼身上使勁兒地啃咬。

這時，白狼放開了巴斯卡，想甩掉背上的母鹿。巴斯卡則趁勢爬了起來，重新按住狼頭，緊緊地掐住了它的脖子。

白狼四爪亂舞，狂叫怒吼，爪子狠狠地撕扯著巴斯卡的胸口。鮮血一滴一滴地滲了出來。

這時，母鹿轉過身來一口咬住了白狼的爪子，同時又將右前犄角猛刺進白狼胸部，任憑白狼怎樣掙扎，它就是死死地咬住不放。脫開狼爪的巴斯卡，使出最后一點兒力氣，緊緊死掐著白狼的脖子……漸漸地，白狼癱軟了，兩眼翻白，嘴角抽搐，吐著白沫倒在地上死了。

巴斯卡累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心地拍拍母鹿的背說：“朋友，松開口吧，白狼死了！”

母鹿抬起恐懼的雙眼，松了口氣。由于用力過猛，加上白狼拼命掙扎，它的牙齒斷了四顆，嘴唇也裂開了，鮮血直流。巴斯卡感激地拍著母鹿的頭說：“別怕，我們是共患難的朋友了。我若能活下去，就再也不會傷害你們了。”

求生路

現在，巴斯卡和母鹿面臨的問題，就是如何逃出陷阱。巴斯卡知道，只憑自己一人之力是絕對出不去的。然而，陷阱里并沒有吃的，經過一番搏斗的巴斯卡和母鹿都已經餓得兩眼冒“金星”了。他們就這樣在陷阱里又度過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黃昏，母鹿在洞里生了一頭小鹿，“嘰呀──嘰呀──”陷阱里響起了小雪角鹿的叫聲。因為缺少食物，母鹿并沒有多少奶水，很快小鹿就餓得嗷嗷直叫。

就這樣又堅持了四天四夜，巴斯卡知道這樣下去，都會被餓死。就在他感到窮途末路之時，母鹿卻突然咬住他的衣襟并把他拖到小鹿面前，在他腳上吻了吻，然后輕輕銜起他的右手放在小雪角鹿身上。巴斯卡知道母鹿的意思，但他向母鹿搖了搖頭。此時，母鹿似乎明白了搖頭的含義，撲通一聲跪下來，像一塊墊腳石，它要巴斯卡踩著它的脊背爬出去。

巴斯卡起初猶豫不決，因為他知道母鹿也很虛弱。然而，母鹿一直向后背擺頭，示意巴斯卡站上去。此時，巴斯卡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抱著小鹿站到了母鹿的背上。只聽母鹿長叫一聲，使出全身的力氣，站了起來。巴斯卡順勢抓住了懸在陷阱邊緣的一條藤蔓，使足力氣向上攀爬。就在快要爬上坑沿時，巴斯卡身子一歪，眼看著又要掉進陷阱里。這時，母雪角鹿趴在土壁上，緊緊地用腦袋上的一對犄角頂住巴斯卡的腳。就這樣，巴斯卡終于爬出了陷阱。

就在巴斯卡和小鹿剛爬出時，只聽母雪角鹿哀鳴一聲，轟然倒下，僵著的身子不動了。頓時，巴斯卡潸然淚下，他知道母鹿為救他和小鹿失去了性命。他撫摸著向母親嗷嗷直叫的小鹿，沉默良久后，抱著小鹿向家的方向走去。

從此，巴斯卡賣掉了獵槍，不再打獵了。他精心喂養那頭小公雪角鹿，并給它起了一個動人的名字叫“撒德波”，就是“雪角鹿王子”的意思。

這段人與鹿之間的傳奇經歷改變了巴斯卡的生活。

選自《自然密碼》20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