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

大山深處,寂靜山村,傳來陣陣木魚敲擊和誦經(jīng)聲。這里地處偏僻,土地貧瘠,只是樹木還算繁茂,小溪清清,流水潺潺,山勢奇雄。這樣的環(huán)境有一座廟宇倒也不意外。
廟不大,老和尚只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慧勤,一個慧儉。慧勤、慧儉每天打坐誦經(jīng),接待信眾。由于廟新,地處偏僻,香客有限,師徒三人倒是十分清閑。
這一年春天,遭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旱情,眼看著糧食歉收,百姓生活困苦。廟里也沒有積蓄,老和尚安排兩徒弟下山化緣。兩人辭別師父,一路南行,一直走到古北口里,才勉強(qiáng)化得些銀兩,待轉(zhuǎn)回廟里時(shí)已到了霜降。這一行歷經(jīng)半年,著實(shí)辛苦了。
冬天過去,大地漸漸蘇醒。又到了春耕時(shí)節(jié),慧勤看廟前一大片沙石地,覺得可以開墾出來,只是要下功夫才行。想起化緣時(shí)的艱難,慧勤決定試一試。他把想法講給師父聽,師父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把想法說給師弟,慧儉一點(diǎn)兒也不支持,帶著輕蔑的口氣說道:“瞎子點(diǎn)燈——白費(fèi)蠟!”
慧儉不支持,慧勤決定自己干。他一鎬一鍬將石頭連刨帶撬撿出來,一天下來只墾出碾盤大小一塊。太陽下山了,慧勤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小廟,慧儉在一旁冷言冷語說道:“你這是白受累!”慧勤可不信這個,一天一小塊,一個多月下來可就連成了一大片。
地整好了,就該播種了!沙土地不耐旱,只能種點(diǎn)蕎麥。這天下完種回來,慧儉見著慧勤,嘟囔著說:“長不好!”自打播了種,慧勤天天去地里看,一場雨后,齊刷刷的蕎麥芽破土而出。這可把慧勤高興壞了,自此鋤草松土,天天不離那片地了。到了蕎麥開花的時(shí)候,望著滿眼的蕎麥花迎風(fēng)招展,慧勤心里也樂開了花。
轉(zhuǎn)眼到了秋天,白色的蕎麥花落去,黑色的蕎麥成熟了,眼看就要收割。慧勤在磨刀石上磨鐮刀,慧儉則在一旁嬉皮笑臉地說:“收不了!”慧勤懶得答理他,只管磨刀。
太陽升起,陽光照上廟宇的臺階,上完早課的慧勤,提上鐮刀來到蕎麥地收割。割倒的蕎麥在地里晾曬十幾天,收回廟里等著脫粒。看著一垛垛成熟的蕎麥,慧勤踏實(shí)了,總算沒白辛苦一回。這時(shí)慧儉又說話了:“吃得上嗎?”
沒過幾天,慧勤把蕎麥脫了粒磨成面,做成面湯盛在盆里。聞著香噴噴的面湯,慧勤心里這個高興。一旁的慧儉聞了下,吸口氣:“吃到吃不到嘴里還兩說呢!”慧勤聽他這么說,來氣了:“從一開始你就潑冷水,今天湯做好了偏不給你喝,我和師父喝去!”說完端起湯盆扭頭就走。
由于和慧儉生氣了,心不定,到門口被門坎拌了一下,一盆就要到嘴里的蕎麥湯灑了一地。慧勤盆也不收,徑直到了師父屋里,一肚子的委屈,不知說啥好。師父見狀說道:“一開始無論他如何,你都能不受干擾,為什么到最后被亂了心緒?”聽了師父的話,慧勤無語。多年以后,那片沙石地被慧勤一點(diǎn)點(diǎn)墊上了黃土,成了糧田。收成好時(shí)多余的糧食給了需要救濟(jì)的百姓,來廟里上香的人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