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空中造人可行嗎？

游丹南

要說到什么是人類最擅長的，答案可能就是制造出更多的人。目前地球上的人口總數已經超過了75億，但我們的生殖能力可能很快就會受到一種全新的考驗。無論是由于人口過剩、環境破壞，還是僅僅為了探索，未來我們都會想前往并定居到太空站或其他行星上。但是考慮到太空是一個微重力、強輻射的環境，在太空中生育可能面臨很多挑戰。

那么，太空環境會對人的生育產生何種影響？這些答案基本上還是未知的。事實上，科學家不知道女性是否能在太空中懷孕，更不用說生孩子了。為了尋找這些答案，科學家已經開始進行了一些初步性的實驗。

先讓老鼠去太空

幾十年來，科學家一直在研究太空環境會對生殖產生何種影響。美蘇之間太空競賽結束后，宇航員們開始將魚、蛔蟲、青蛙和蠑螈等生物送到太空中，以測試它們在那里的生殖能力。實驗結果令人喜出望外，這些動物都生育出了健康的后代。但是隨后，科學家們就撞上了一堵墻。

1979年，在蘇聯的一顆衛星上，雄性和雌性老鼠在18.5天的任務中未能成功實現受孕。這些嚙齒動物突然“禁欲”起來，這在地球上幾乎是從未發生過的。這個實驗以及隨后一系列的老鼠實驗，引起了科學家更多的關注。畢竟，不同于以前送到太空上的動物，老鼠是哺乳動物，其解剖結構、生理學和基因與我們的很相似。而且研究表明，在老鼠懷孕早期出現的任何問題都可能同樣發生在我們人類身上。

日本山梨大學的遺傳學家若山照彥在過去的10年里，一直在研究老鼠在太空中的生殖問題。他首先想知道的是，失重狀態是否會影響老鼠的生殖能力。

2009年，若山照彥從老鼠身上提取了精子和卵子，然后將它們放在一個模擬失重的裝置中，并觀測到精子與卵子成功結合成了受精卵。這些受精卵發育為胚胎后，他將這些胚胎在正常重力的環境下植入雌性老鼠體內，結果卻是喜憂參半：雖有許多正常、健康的幼崽出生了，但也有許多胚胎在植入后沒有正常發育。這表明，失重環境的確會影響老鼠的生殖能力。

若山照彥還曾向日本航天局提出在國際空間站重復這項實驗的建議，但該計劃被認為實現起來有點難，所以泡湯了。不過，老鼠的精子卻成功地去了太空。

若山照彥和他的同事把一些老鼠的精子進行了冷凍干燥處理，其中三批冷凍干燥的精子樣品于2013年送到了國際空間站，每個樣品在空間站上的停留時間都不相同。在國際空間站呆了9個月后的一份樣品中，若山照彥發現，因太空中的輻射，一些精子出現了輕微的DNA損傷跡象，但它們與正常的卵子結合后，仍可以繼續發育為健康的幼崽。目前，他們正在分析在國際空間站呆了3年和6年的樣品，并計劃在未來，把冷凍的老鼠胚胎運到國際空間站，去研究太空環境對胚胎發育的影響。

美國堪薩斯大學的生殖生物學家約瑟夫·塔什還研究了2010年和2011年搭乘過航天飛機的雌性老鼠。他發現它們身體內的黃體都出現了問題。黃體是卵巢中的臨時性腺體，其基本功能是合成和分泌孕酮，這種激素可使子宮為妊娠做好準備。他發現在所有進行12到15天的太空飛行的雌性老鼠中，黃體要么完全不存在，要么非常少，這意味著在太空生活兩周后，它們的生殖系統就可能會出現問題。2020年，他計劃把剛懷孕的雌性老鼠送到國際空間站，為期30到37天，來檢查它們懷孕時的各項生理活動，并弄清老鼠在太空生殖會面臨何種困難。

從老鼠到人的生殖細胞

老鼠盡管與人類有相似之處，但它們與真正的人類還是相差甚遠。于是，在2018年4月，塔什將冷凍精子發射到太空中，但這次，這些精子取自12名健康的、有生育能力的男性。

在國際空間站的一個實驗室里，宇航員解凍了冷凍的精子樣本，并將它們置于一種化學混合溶劑中，刺激精子開始游泳。從本質上講，溶劑中的化學物質會誘使精子認為它們正朝著一個卵子游動。然后，宇航員們用一個高倍顯微鏡拍攝了這些精子的活動，來觀測這些精子是否具有能力在太空中完成受精。

塔什解釋說，精子在游向卵子時，其外觀會發生一系列的變化，尤其是在它接近卵子的時候。在那個時候，它們頭部的細胞需要聚合在一起，這樣它們才有足夠的力量突破卵子細胞。這些樣本現在已經回到地球上，但塔什說，他還需一年的時間去分析。

美國西北大學的醫療研究員特麗薩·伍德拉夫，正在規劃在太空進行對人類胚胎的研究。如果能找到資金，她就計劃把冷凍的人類精子和卵子送到太空，看看它們是否能成功受精。卵子是否成功受精，其實很容易判斷。伍德拉夫和一組研究人員最近發現了，在卵子受精的瞬間，細胞內的鋅元素會發出閃光，檢測到這種“鋅火花”，我們就可以認為卵子成功受精了。

挑戰傳統的太空社會

塔什和伍德拉夫已經開始研究太空中人類生殖細胞的表現。然而，完整的實驗還應該檢測人在太空中的懷孕和分娩過程，但這些實驗可能會帶來一些爭議。

然而，波蘭熱舒夫信息技術與管理大學的哲學助理教授康拉德·斯佐西克認為，這些實驗的爭議其實不算什么，因為未來的太空社會可能會存在很多挑戰傳統的政策。

例如，未來的太空社會將可能會實施極為嚴格的計劃生育。我們可能還會采用諸如對受精卵進行基因編輯、對性伴侶進行基因預選等手段。當然，即使有了這些預防手段，嬰兒仍可能天生殘疾，而且由于資源有限，太空社會可能無法照顧他們，所以墮胎以及放棄治療嬰兒的現象更為常見。

不管怎樣，在地球以外建立一個定居點，將標志著人類文明邁出了革命性的一步。讓人類文明走向太空的道路會是一條艱辛的道路，在這條路上，我們需要做到的是謹慎地前行，一步步做好各項實驗，而不是魯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