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麗娟
聽說過將家禽當寵物來飼養的嗎?當H先生聊起他家的寵物雞、寵物羊的時候,我和幾個朋友就坐在他對面。那是一個陽光溫暖的午后。侃侃而談的他,仿佛在跟我們講述自家孩子的趣事。H先生是我先生的同學,現居新西蘭。清明將至,特地回國掃墓的。
“說起我家的雞啊、羊啊,還真流過不少眼淚呢。”H先生感慨地說。
我們一個個瞪大眼睛,專注地聽著,不插話。
“有一天,我喂雞時,突然發現雞群里有一只蘆花公雞有些異樣,別的雞一看到我早就一哄而上,準備搶食吃。唯獨它蜷縮著一條腿,在邊上發呆。原以為過兩天就會好,沒想到它的狀況越來越差,竟然兩條腿都蜷縮著,站不起來了,只剩頭可以轉動,也不吃食。我很著急,連忙送它看獸醫。

“動物醫院離我家有點距離。我開著車,雞就坐在副駕駛座上,蜷縮著,小小的身體不時地顫抖。我的心緊了一路。
“在新西蘭,給動物看病很復雜。經過一系列檢查化驗拍片,醫生說蘆花雞得了一種傳染病。假如有大批量的雞患病倒好辦,喂藥治療就可以。但僅有一只雞,劃不來,藥價太昂貴,手續也太麻煩。那怎么辦?讓它安樂死。安樂死?我的心咯噔一下,好久才緩過神來。我求醫生讓我帶回去,如果死,就讓它死在自己家吧。我這天真的想法立馬遭到醫生的嚴厲拒絕。安樂死!醫生再一次決絕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醫生遞給我一張表格,讓我簽字。我無力地拿起筆,慢慢地簽上了名字。當我將筆帽套上,放在紙上的一瞬間,天哪,我的雞竟然掙扎著直立起雙腳,欲振翅朝我撲來。頃刻間,我熱淚迸出。
“我獨自開車回家。前路漫漫,仿佛沒有盡頭。路旁的草啊樹啊也毫無生氣。我沒開音響,一邊開車,一邊流了好幾次眼淚。動物是有靈魂的。”H先生說到這里,眼睛里仍有亮亮的東西。我也沒忍住,眼淚奪眶而出。
我們沉默了好一會兒。H先生又講起了“黑羊羊”的故事。
“‘黑羊羊是一只黑羊,體型高大,身體線條特別流暢,要是參加羊群健美大賽,準能摘得桂冠。”H先生哈哈大笑,我們也跟著笑起來。這羊名兒也太逗了。
“‘黑羊羊這名兒是我家小兒子給取的。它似乎也很喜歡這名兒,只要一喚它,它立馬就會過來。”
“這哪還是羊啊,分明是狗嘛!”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哈哈,我可沒夸張。‘黑羊羊小的時候,我女兒還遛著它到處走呢。‘黑羊羊平日里活潑得很,常常跟家里的兩條狗,還有鄰居家的狗玩耍。去年冬天,它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掛了。
“大概吃到了什么有毒的野草吧,‘黑羊羊開始拉肚子。起初,我沒在意,我想人類遇到這種情況,有時不需吃藥,過一兩天自然而然好的。但過了兩天,‘黑羊羊沒好轉,反而拉得越來越厲害,趕緊送它去看獸醫。經過化驗,獸醫判斷是吃了些有毒的東西,但具體是什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獸醫開的藥沒管用,‘黑羊羊仍舊腹瀉不止。我突然想起治療小孩子拉肚子的一些偏方,何不也試一試?我仔細百度了下,照著上面的做法,將蘋果和胡蘿卜切成碎丁,加水上鍋蒸,最后煮成果膠,喂給‘黑羊羊吃。嘿,吃了兩天,居然有效果了。‘黑羊羊終于又活蹦亂跳了。”H先生說完,長長吁了口氣,仿佛剛處理完這事兒。
我們個個聽得津津有味。這個下午,因聽了H先生的精彩故事而變得意味深長。
原來,愛是牽系我們的無形之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