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研究

[摘 要]文章從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級化角度，基于2003—2017年我國23個省級面板數據構建計量經濟模型，分析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研究表明：對外直接投資活動對中國產業結構的合理化和高級化均表現出積極的促進作用，但地區間的產業結構效應仍存在差異。現階段我國政府要因地制宜進行對外投資活動，通過有效引導提升對外投資水平。

[關鍵詞]產業結構合理化；產業結構高級化；對外直接投資

[DOI]10.13939/j.cnki.zgsc.2019.23.075

1 引 言

開放帶來進步，封閉導致落后。近40年的改革開放實踐說明，在結構調整攻關期，中國要立足于國內發展新要求、國際環境新變化培養全球視野，充分發揮對外直接投資活動的作用，推動國內供給側結構性改革。2017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重申對外投資的作用，2019年“兩會”提出要推動由商品和要素流動型開放向規則等制度型開放轉變，以更高水平開放帶動改革全面深化。自2001年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以來，我國積極拓寬對外活動的深度與廣度；對外投資直接規模由小變大、由弱增強。截至2017年末，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達到1582.9億美元，投資流量規模位居全球第三，僅次于美國（3422.7億美元）和日本（1604.5億美元）；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達18090.4億美元，占全球外國直接投資流出存量的5.9%，在全球中的位次逐漸攀升。投資活動涉及的行業更加廣泛，結構更趨多元化，由傳統的勞動、資源密集型向服務、技術密集型產業過渡；2017年末其中的79.8%用于第三產業。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發展變化順應了“走出去”戰略及“一帶一路”倡議，以對外直接投資方式為主的“走出去”模式，能否有效推進我國“三去一降一補”任務的順利完成？是否會給母國產業結構帶來積極效應？隨著我國對外直接投資規模的不斷擴大，分析其與國內產業結構的關系，也是當前我國學術界研究面臨的重要問題之一。

2 國內外文獻綜述

早期的國際投資行為理論源于小島清（1978）的“邊際產業擴張理論”。理論認為投資國的對外直接投資活動應從本國相對處于劣勢的產業開始，這樣有利于使該國產業結構更加合理，帶動東道國產業的調整。我國將該理論應用于實踐并依據本國國情加以探索和完善。

與美國等發達國家相比，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歷史相對較短，干中學在對外直接投資活動中得到應用。隨著對外活動的深化，學者對該問題展開了深入研究。在不同于國內的投資準入環境下，企業“走出去”除需考慮投資流入國的市場環境、資源稟賦等傳統因素外，東道國的經濟制度等因素不容忽視。賀婭萍（2018）認為，東道國的經濟制度影響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的選擇偏好和規模，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偏向于貨幣自由化和投資自由度較好的國家和地區。程衍生（2019）基于投資引力模型對中國OFDI區位選擇的研究表明法治體系較健全的國家對企業吸引力較低，東道國政府控制腐敗的能力則具有正向吸引作用。

有關于區位選擇的影響因素隨著對外投資活動的深化自然納入學者的研究范圍，對外直接投資這一方式所產生的產業升級效應同樣值得深入研究。

王英、周蕾（2013）基于全國29個省級面板數據利用產業結構層次系數重點分析對外直接投資的產業結構升級效應；研究表明相比于外商直接投資，對外直接投資作用的顯著性和力度更強，市場和資源導向型的尤為顯著。王圣軍（2014）認為對外直接投資可以促進產業結構優化，但對不同的產業影響不同。部分學者利用時間序列數據進行分析，霍忻（2014），楊建清、周志林（2013）的研究驗證了對外直接投資與產業結構優化指標間的長期均衡關系，認為對外直接投資方式能夠促進產業結構升級。謝光亞（2015）則是以產業結構層次系數、霍夫曼系數等構建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指標分析我國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國別選擇與產業升級的關聯度問題。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對于對外直接投資的產業效應具有較為一致的觀點，大都指出對外直接投資行為會促進本國產業結構的升級，這些為文章的研究打下了基礎。在實證方面學者們較多采用全國數據或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數據進行分析，而對我國區域的研究涉及較少。應該認識到全面深化改革背景下，各省份參與對外投資活動的程度有所不同，在產業選擇、區位選擇方面會依據其主導產業有所側重，進而會對國家總體產業結構水平產生影響，因而從區域角度分析對外直接投資對產業結構的作用仍具有現實的必要性。且近幾年面板數據模型在該問題上的應用越來越多。陳琳、朱明瑞（2015）從邊際產業轉移、產業關聯等角度分析了對外投資對產業升級的作用途徑，研究表明對外直接投資對各地區產業結構優化的作用顯著，但產業內的效應并未顯現。劉燦妍（2015）基于省級面板數據模型分析雙向FDI對產業結構的作用，研究表明IFDI對產業結構升級沒有明顯的作用，OFDI在全國層面和區域層面的作用大體相同，但東部地區OFDI對產業結構高級化影響較大。從產業升級作用看，東部更顯著，中西部影響較弱。欒申洲（2018）認為對外貿易對于中國產業結構的影響先抑后揚，兩者為U型關系，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與之類似。因此，本文擬采用我國省級面板數據分析對外直接投資與產業結構間的關系，嘗試從產業結構升級角度出發，從產業結構合理化及高級化兩方面進行分析，以豐富這一問題的研究。

3 模型建立、變量選取及數據說明

3.1 模型建立

本文在錢納里的標準結構模型基礎上，根據分析目的的需要進行改進，建立實證分析模型。

其中，H表示的是一國（地區）產業結構的發展水平，Y表示國內（地區）生產總值，N代表人口總數，T反映時間趨勢，F則用于體現資源和生產要素的流動狀況。從文章分析角度看，用對外直接投資存量水平反映資源要素流動，以各地區年末從業人數體現勞動要素在產業結構結構中的作用，作為人口總數的替代變量；選取人均GDP指標作為國內生產總值 的替代變量；由于文章分析采納的變量的時間跨度較小，不考慮時間趨勢對模型的影響，剔除該變量。為了降低數據的異方差，對各變量進行對數處理，用i表示各個個體，t代表時間，最終建立的模型如下：

3.2 變量的選取及說明

被解釋變量以產業結構合理化和產業結構高級化為研究視角。綜合專家的不同見解，本文認為：

產業結構合理化指的是結合一國或地區經濟發展狀況，各生產要素在產業間合理配置、協調發展、良性循環的狀態。產業結構合理化外在表現體現為實現經濟發展目標。

關于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的測定，干春暉從結構偏離度E=∑ni=1∣Yi/YLi/L-1∣對泰爾指數進行重新定義，得到了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數：

由于在實際應用過程中該指數可能會出現負值，為了減少不便，對其加以改進：

其中，SR表示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標，ki表示各產業產值在GDP中所占的比重；yi/li表示各產業的勞動生產率，yi表示各產業產值，li表示各產業相應的從業人數；對其進行開方處理主要是為了降低數據的高低差異性。

產業結構高級化注重于實現產業結構由較低層次向更高層次轉變，表現為由第一產業逐次轉向第二、第三產業；在經濟發展的更高階段，進一步尋求產業的高附加值化、高技術化、高集約化等。文章借鑒產業結構層次系數對我國各省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進行測算，其計算公式如下：

pi表示地區各產業的產業增加值在GDP中所占的比例，ni表示第i產業年末就業人數占全社會從業人數的比例。SU是一個正向指標，其取值在（1，3）之間。SU越接近于3，表示該地區的產業結構朝服務化發展的傾向越明顯，反之則表現為第一產業在國民（地區）經濟中的貢獻更突出，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越低。

在解釋變量的選取上，考慮到對外直接投資流量數據的間斷性、不確定性，用非金融類對外直接投資存量數據表示對外直接投資水平。樣本空間為2003年至2017年。鑒于我國各省市經濟發展水平差異較大，部分省份對外直接投資活動開展較晚，相關的數據并不可得。本文研究對象總計涉及23個地區，即東部9個省市（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中部涉及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6個省份；西部地區包括廣西、重慶、四川、云南、陜西5個省市；東北地區涵蓋遼寧、吉林和黑龍江。

3.3 數據來源與處理

本文基于中國各省（或地區）省級面板數據分析對外直接投資對產業結構的影響，采用各省（地區）非金融類對外直接投資存量數據，數據來源于中國商務部公布的《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并按當年匯率進行處理；測算產業結構水平、勞動生產率等指標時涉及的變量所用數據均來源于各省（地區）的統計年鑒、各地區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國家統計局網站等。為消除通貨膨脹因素的影響，以2003年為基點將原始數據統一為不變價格計算的數值。實際分析中對數據進行對數化處理，一是變量數值量級上存在著較大的差異，二是為減弱數據間的異方差。文章運用Eviews8.0、Stata14.0作為數據分析工具。

4 實證結果分析

面板數據涵蓋了時間和截面空間兩個維度，對應的面板數據模型同時反映變量在二維空間上的變化規律和特征，可以模擬更為真實的行為方程，與純橫截面或時間序列建模相比具有一定的優勢性。

在得到具體的分析結果前，需對變量進行相關系數檢驗，再進行單位根等檢驗，增強文章實證結果的可靠性，考察檢驗值與理論預期是否相符合。

各變量進行對數處理后作出的相關性檢驗結果表明，除個別變量間（lnofdi 與lnrengdp）的相關系數超過0.50以外，其他變量間的相關系數都比較小，且VIF值較低，認為變量間存在多重共線性的可能性較小。可以判斷出對外直接投資與產業結構的高級化與合理化指標正相關，說明對外投資活動有利于實現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

4.1 單位根檢驗

同時間序列分析建模類似，構建面板數據模型不能忽視數據的平穩性檢驗，常見的仍以單位根檢驗為主。文章認為我國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不平衡性體現出其在資源、勞動力等生產要素投入上的差異性，針對選取的某一變量，同一截面空間上存在一定比例的個體對應的時序數據是平穩的，而有些是不平穩的，適宜采用異根檢驗方法（Frisher-ADF）判斷數據的平穩性。其原假設認為數據存在單位根過程，即數據不平穩。相關變量的單位根檢驗結果表明，ADF統計量值達到392.96，PP統計量值為533.068，兩者的p值都遠小于0.05，應拒絕原假設，認為數據沒有單位根過程（平穩的），可以進行后續的處理。

4.2 協整檢驗

在數據平穩的前提下，進一步對變量進行協整檢驗，判斷在統計意義上是否存在長期均衡關系，避免偽回歸問題。面板協整檢驗充分考慮了同質面板和異質面板的共生性，在假設截面獨立的條件下，劃分出組內檢驗和組間檢驗方法，并給出了7個基于殘差的檢驗統計量。面板協整檢驗的原假設認為個體之間沒有協整關系。

由上表可知，選取Pedroni為主的檢驗方法，給出的7個統計量值中除rho檢驗不通過，即該統計量的p值大于0.05，其余都遠小于0.05，認為可以拒絕原假設，被解釋變量lnSR、lnSU與解釋變量lnn、lnrengdp、lnofdi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

4.3 模型選擇與估計結果分析

依據前面進行的各項檢驗結果，在平穩序列的基礎下進行靜態平衡面板數據的回歸分析。面板數據模型的設定一般分為三類：混合模型、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

文章首先通過F和LR統計量判斷數據應該建立混合模型還是個體固定效應模型，該檢驗的原假設認為模型中不同個體的截距相同（即混合模型）；再借助Hausman（豪斯曼）檢驗判定建立個體固定效應模型還是個體隨機效應模型。在模型的估計過程中，考慮解釋變量系數是否隨個體變化而變化，進行了有無約束條件下的LR檢驗，以此判斷是否應該建立變系數模型還是變截距模型，相應的LR（似然比）檢驗、 豪斯曼檢驗及模型（2）、（3）的估計結果如下所示：

由表2有，模型（2）首先拒絕建立混合模型的假設，在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的選擇中，拒絕時點隨機的假設，認為模型（2）的形式應設定為變截距變系數固定效應模型；同理模型（3）應設定為不變系數固定效應模型。

首先分析模型（2）的估計結果，由于其形式設定為固定效應變系數模型，結果不易全部列出，因此總體查看解釋變量的符號。從整體上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對產業結構合理化有正向促進作用，且在經濟較發達地區作用更強。這是因為對外投資活動是地區依據自身條件進行內外部資源配給狀態的反映，東部地區社會資源的配置程度較高，產業協調性優于其他地區，因而OFDI能夠更有效促進產業結構的合理化。而全社會從業人數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產生負向影響，這與當前我國勞動力水平密切相關，在我國部分地區勞動力生產能力較弱，農業尚未實現較高機械化水平，勞動生產率較低；非農業部門勞動力素質有待提高，投入產出不匹配，因而對產業結構的合理化會存在一定影響；分析結果表明人均GDP的大小對產業結構的合理化有積極的影響。

由表3可知，模型（3）中變量的系數均通過顯著性檢驗，且模型擬合程度較好，解釋變量能較好地解釋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人均gdp、對外直接投資、從業人數每增加1%，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將分別平均提升0.0094%、0.0068%、0.0754%，面板估計驗證了對外直接投資對產業結構升級的促進作用。總體上看，我國對外直接投資活動對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存在正向影響。

5 對策建議

利用我國省級面板數據分析新時期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研究發現對外直接投資活動對產業結構的合理化和高級化均存在正向的影響作用（同程衍生等人的觀點相同），但地區之間投資活動的產業結構效應仍有一定的差距，針對文章結論給出以下建議。

5.1 各級政府部門需要加強對對外投資活動的有效引導

對外直接投資活動對我國產業結構的積極影響是不容忽視的，隨著對外投資活動的不斷推進，各級政府部門更要注重對其正確引導，完善相應的稅收等優惠、鼓勵政策，因地制宜進行對外直接投資活動，充分發揮自身的比較優勢。東部地區在原有投資下要增進對技術型、資本密集型等新領域的拓展，提高對外投資質量；西部地區要發揮地緣優勢，借助“一帶一路”平臺，深化與臨邊國家的交流合作、加強經濟貿易往來，從而有效帶動發展；中部地區要積極建立與東部地區的聯系，互通有無，利用東部地區集聚效應、輻射作用，彌補自身經濟發展上的不足。

5.2 注重提升人力資本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

人在生產活動中具有重要的地位，我國不能試圖長期依賴人口紅利的存在發展經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在于充分發揮人力資本在新經濟、新時代的重要作用。產業結構由低層次向高層次的發展過程中必然伴隨著勞動力要素的轉移，轉移的動力來源于供需匹配、投入產出合理。因而要堅定地實施科教興國、人才強國戰略，提高專業性、技術性人才在全社會勞動力中的比重，培養適應經濟社會更高發展要求的復合型人才。因此各級政府要加大教育投入，完善各級教育體系，有效提高勞動力素質，更加注重提升人力資本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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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芳芳（1994—），女，漢族，江西撫州人，西北師范大學經濟學院統計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經濟分析與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