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缺水：催生一群“水妻”

“沒有水，我只好犯法，多娶老婆來幫忙打水。”對丹噶馬爾村的許多人來說，解決缺水的辦法只有一個——“水妻”。在高溫和暴曬中，妻子們頭頂熱得發燙的鋁罐，長途跋涉去打水。這樣的旅程，通常每天要進行3次。

“沒有水，我只好犯法，多娶老婆來幫忙打水”

70歲的農場幫工薩哈拉姆·巴格特有3房妻子。18歲時他娶了第一個妻子進門，25歲時娶了第二個。他這么做不是覬覦嫁妝或貪圖美色，而是為了非常單純的理由：打水。“得有人給我們家打水。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再娶個老婆。”巴格特說，“我的第一個老婆忙著照顧孩子們，第二個老婆病得沒法打水，所以我娶了第三個。”

在印度，對印度教教徒來說，一夫多妻是違法的。但“水妻”很常見。“我知道多娶兩個老婆犯了法，但我們沒有水，沒人來幫我們打水。這都是政府的錯，不供水給我們，所以我只好犯法，多娶老婆來幫忙打水。”巴格特說。

頭頂熱得發燙的鋁罐，“水妻”長途跋涉去打水

“生活不容易。沒有自來水，電力短缺也是大問題。”巴格特站在黑漆漆的房子里對記者說。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男人多數為農場工作，每日所得幾乎達不到印度的最低工資線，為水而結婚的情況司空見慣。

巴格特的妻子們都住在這棟房子里，她們有各自的房間。其中兩人負責打水，一人給全家做飯。“在缺水的情況下養活一個大家庭可不容易。”村民那姆迪奧告訴記者，他娶了兩個妻子。巴格特說，“水妻”中有些曾是寡婦，有些遭到前夫遺棄。

丹噶馬爾村沒河、沒水渠，更沒有自來水。它位于偏僻的丘陵地帶，遠離其他村子。唯一的辦法是步行到水井或河邊，用罐子取水運回家。一來一回，打一趟水可能要花好幾個小時。

現在，巴格特的“妻子2號”薩基和“妻子3號”巴基負責打水，而第一任妻子圖基管理家和孩子們。

有時，旱季長達8個月。薩基和巴基一般在日出時離家，頭頂著空罐子穿越田野和土路，走向水源。這是一段充滿挑戰的旅程：最大的罐子能裝約15升水，每人頭上要頂兩只水罐。打水單程的直線距離約為10公里，但山路迂回，還有上坡下坡。

這樣的旅程，妻子們通常每天要進行3次：第一次在凌晨5點，然后是上午11點和下午5點。中午那趟最痛苦，在高溫和暴曬中，女人們頭頂的鋁罐熱得發燙。

她們為何愿意做“水妻”

圖基告訴記者，薩基和巴基都是寡婦。除非再婚，否則在這片有“寡婦蹈火殉葬”傳統的土地上，這樣的女性難以重獲社會地位。她們被禁止參加宗教或節慶活動，有時甚至不能與其他家庭成員一起吃飯。“水妻”們必須聽從正妻的差遣，她們不能繼承丈夫的財產，只要正妻在場，她們就不能進入主臥。

馬哈拉施特拉邦的“水妻”越來越多，但政府并未介入。多年來，印度一直鼓勵各邦為農村地區提供安全的飲用水，但相關預算在過去5年中被削減了，因為政府優先考慮建設衛生設施等其他計劃。至于水，似乎只有一件事是確定的：許多人用水只能依賴“水妻”們一次又一次辛苦地搬運。

（《中國青年報》2019.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