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卦序學問詮釋咸卦和恒卦
——如何通過有效的溝通實現精誠合作，進而恒久堅持素質修養

□王璋

周易文化之十八

從本期起，我們開始對下經篇進行詮釋。《序卦傳》曰：“有天地然后有萬物,有萬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婦,有夫婦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禮義有所錯。夫婦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受之以《恒》。”如果說上經篇以乾坤天地至坎離水火象征自然界，將萬事萬物鮮活地呈現出來，那么，下經篇以咸恒婚姻家庭為始，至既濟未濟的社會發展，象征天地生成萬物之后，出現人、家庭、社會。咸為交感之義，恒為恒久之義，表示美好的社會從美滿的婚姻及穩固恒久的家庭開始。由千萬個小家庭構成社會大家庭，萬象社會成為和諧社會，需要應對種種情況，下經篇重點詮釋了這方面的問題，一直到最后為既濟、未濟。既濟，指成功，完成。未濟表示事物發展無窮無盡，沒有終止。《周易》作者力圖使《周易》六十四卦排列符合世界進化過程。本期我們就按六十四卦的排列順序詮釋互為覆卦的咸卦第三十一和恒卦第三十二。

《序卦傳》作為孔子所撰的《易傳》十翼之一，是對《周易》六十四卦的推衍關系的總括。它依據卦名的含義，把《周易》六十四卦看作一個或相因、或相反的因果聯系序列而加以詮釋。由此看來，卦序大有學問。那么，序卦是怎樣排列的？它對理解卦辭和爻辭又有什么意義？為什么咸卦之后必排恒卦？我們在詮釋咸卦和恒卦之前，先感悟一下卦序的學問。古人所作序卦既表現出萬事萬物盛衰轉變即生長收藏周而復始的過程，又表現出對立統一的物極必反的規律，更表現出道法自然的天人合一理念。

第一，從始于天地到終于未濟的六十四卦順序，顯示天地萬物盛衰發展規律及世界進化過程。

從天地萬物說起，以“有天地，然后萬物生焉。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來說明乾坤兩卦居于首位。然后以萬物生長的過程，事物變化的因果關系及物極必反、相反相生的運動規律等解釋其他各卦的相互關系，以 “物不可窮，故受之以未濟終焉”來解釋最后一卦“未濟”卦。從卦序中大致可以看出六十四卦的排列，有著內在的根據，這種排列反映了世界產生、發展、變化的過程。我們還可以看出，某卦相鄰前卦與緊跟后卦間存在著前 “因”與后“果”的關系、告訴我們事物的發展是一個不斷變化，由量變到質變的過程。這啟示我們要防微杜漸，從早從小做起，營造好的基礎，從而取得好的結果。正如《序卦傳》所言：“有天地，然后萬物生焉。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物之始生也。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稚也。物稚不可不養也，故受之以《需》。《需》者，飲食之道也。飲食必有訟，故受之以《訟》。訟必有眾起，故受之以《師》。《師》者，眾也。眾必有所比，故受之以《比》……”宋代朱熹編有序卦歌一篇：

乾坤屯蒙需訟師，比小畜兮履泰否，

同人大有謙豫隨，蠱臨觀兮噬嗑賁，

剝復無妄大畜頤，大過坎離三十備。

咸恒遁兮及大壯，晉與明夷家人睽，

蹇解損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繼，

艮漸歸妹豐旅巽，兌渙節兮中孚至，

小過既濟兼未濟，是為下經三十四。

第二，從非綜即錯的卦象顯示事物物極必反的對立統一規律。

前面已經講過，對應兩卦的卦象完全顛倒也就是整體卦旋轉180 度而成的新卦與原卦互為綜卦，對應兩卦之間六爻的陰陽性質完全相反稱錯卦。錯卦有四對，它們分別是乾與坤、坎與離、大過與頤、小過與中孚。其余二十八對卦相綜。在二十八對綜卦中有四對也符合錯卦的規則，稱為綜錯卦，它們分別是泰與否、隨與蠱、漸與歸妹、既濟與未濟。從六十四卦的卦序中可以看出，以相鄰兩卦為一組，非綜即錯地進行排列，如從第一卦起，乾與坤互為錯卦，屯與蒙、需與訟、師與比、小蓄與履互為綜卦，緊接著的泰與否就成了既是綜卦又是錯卦的狀態。不管是綜卦還是錯卦，都是通過卦辭爻辭、卦爻義文字及取數卦象，用對立統一思想，詮釋卦爻之意義，這就是“解卦”的過程。古人通過排列卦序，不但試圖將六十四卦建立起因果關系鏈，而且還表現出物極必反、盛衰轉變的規律。雖然如此的排列順序不能完全表達六十四卦思想，但其本身的思想觀點仍值得研究和借鑒。如乾與坤的性質是相反的，屯與蒙是聯系雙方漸進中的因與果關系。由此可知，綜卦類告訴了我們一個換位思考的問題，認識事物先站在正面的角度看看，然后再走到對面換個角度看看，從不同的立場、不同的角度來客觀把握事物。而錯卦呢？ 顧名思義就是“陰陽交錯”的意思，要居安思危，發揮優勢，防范風險，力求取得好的結果。

咸卦

第三，上經篇三十與下經篇三十四的分類排列顯示出自然與社會的互應統一。

《易經》分為上經篇和下經篇兩部分。上經由乾、坤至坎、離共三十卦，下經由咸、恒至既濟、未濟共三十四卦。上經篇重談自然，以乾、坤為首，象征著世界萬物開始于天地陰陽。乾為陽，為天；坤為陰，為地。乾、坤之后為屯、蒙，屯、蒙，象征著事物剛剛開始，處于蒙昧時期。上經篇終于坎、離，坎為月，離為日，有光明之義，象征萬事萬物鮮活地呈現出來。下經篇重談社會，以咸、恒為始，象征天地生成萬物之后，出現人、家庭、社會。咸為“交感”之義。男女交感，進行婚配。恒，恒久，指夫婦白頭到老。社會形成以后，充滿矛盾，一直到最后為既濟、未濟。既濟，指成功，完成。未濟表示事物發展無窮無盡，沒有終止。啟示我們必須樹立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理念。

明白卦序的學問，除在輔助義理及象數理解、加深記憶上的作用外，更為重要的意義在于使我們明白了以下道理：第一，天地萬物具有可遵循的規律。第二，天人合一是易學的主要基本理論。第三，事物的發展既有對立的矛盾性，又有統一的互動性。第四，事物發展總是周而復始螺旋式運行。第五，要秉持精進精神。退步容易進步難。泰卦變否卦、既濟成未濟只有一步之遙，反之，否卦變泰卦、未濟變既濟則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下面，我們就依據序卦的道理，詮釋咸卦和恒卦，使你明白如何以有效的溝通實現精誠合作，進而恒久堅持素質修養。

如何以有效的溝通實現精誠合作

“咸”同“感”。雙方以真誠情感互為感化，求得同心共力精誠合作，形成萬事亨通局面。心心相印、篤實和諧、謙讓包容，猶如婚姻的理想狀態，會和睦吉祥，呈興隆氣象。

初六：咸其拇。

“拇”為腳拇趾，寓意為腳踏實地，有“基礎”之意。情感交流溝通要由表及里、由淺入深、由微而著，奠定好基礎再循序漸進，逐步向目標靠近。

六二：咸其腓，兇，居吉。

“腓”為腿肚，引申為“行走”之意。一時感情用事，急起而行，輕舉妄動，必招其兇。要心有主見，謹慎穩重，安居順理，自有吉祥。

九三：咸其股，執其隨，往吝。

“股”為大腿，“執”為固執不變。對感情溝通尚未形成一致，而固執地一意孤行的情況要正確面對。要減少隔閡，合作共事，猶如大腿的活動必須要有足與腓的配合，共感互動。否則，是無法成行的。

九四：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

“憧憧” 意為心意不定而頻頻往來之狀。交流溝通重在內心感化，真誠共事，只有這樣，雙方關系才會穩固發展，懊惱自然消失。若不以誠相待，心懷狐疑，就會失去多數朋友，只有少數的朋黨附隨左右。

九五：咸其脢，無悔。

“脢（méi）”為后背。后背為能有感應而無法行動的部位。為政者要以真心實意惠濟百姓，無私授予，不求回報。即使由于客觀原因未達心愿，但已盡心盡力，也就沒有懊悔。

上六：咸其輔頰舌。

“輔”為牙床。美言不信，信言不美。溝通重在心通，要警惕花言巧語，要學會辨別真偽，以防受到傷害。

總論

《周易》六十四卦，上經三十卦重講自然，下經三十四卦重論人事。咸卦為下經第一卦，“人倫之始，始于夫妻”，夫妻關系的出現是文明世界的開端。我們應拓展思維，從感化、交流、溝通、管理、執政等方面理解本卦義理，則更具有廣闊的現實意義。“心感為貴，以誠待人”是本卦的精髓思想。交流溝通在信息化時代顯得尤為重要。本卦六爻給出了很有借鑒意義的六條交流溝通原則：一是要遵循人之心理規律，不可急于求成。二是要心有主見，做事謹慎穩重。三是要遇到障礙不可急躁，要逐一排解。四是要重在心靈真誠溝通，不可三心二意。五是要無私奉獻，不求回報，盡職盡責，不留懊悔。六是要會甄別真偽，謹防花言巧語混淆視聽。

恒卦

如何恒久堅持素質修養

夫唱婦隨，居家常道；雷風互應，隨順而動。持守正道，就會通達順行。這就是“恒則亨”的道理。既要有恒常守德的原則性，又要有審勢變通的靈活性，二者有機結合，方可成就大業。

初六：浚恒，貞兇，無攸利。

“浚”為深入挖掘，加深的意思。在困難重重、變量無常的情況下，過于求常怕動，缺乏積極主動性，就會形成僵化呆滯的被動局面，什么事情也辦不成。要恒貴能變，變中求恒。

九二：悔亡。

恒久于中正之道，求進于和合目標，懊悔、煩惱便自除自消。

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貞吝。

不能恒守德行的人常常會招來羞辱，與這樣的人打交道也同樣會受到羞辱。行無德之事，必受其辱。交無德之友，連累自身。固執不改，危害無窮。

九四：田無禽。

以恒定之心謀事，方可成功。心中無數，蠻干冒進，猶如獵手懷浮躁之心，在無禽之田盲奔狩獵，是不會有收獲的。

六五：恒其德，貞。婦人吉，夫子兇。

“婦人吉”，意為女子恒守“順柔堅貞”之德者，自會多吉。“夫子兇”意為男人要敢于擔當，若像女子那樣柔順而無主見，就會有兇禍。恒守德行是穩固健康發展的根本，“德則得”是不變的定律。干事創業既要堅持公平正義和信念堅定的優秀品德，又要謹防心無主見，不能自主守義釀成禍端。

上六：振恒，兇。

“振”為振動。好的方針政策要持恒貫徹，不可朝令夕改，搖擺不定，頻繁折騰。挑戰守恒規則，必招兇禍。

總論

恒德之要，是在發展變化中堅持永恒的做人法則和處事之道。實現原則性與靈活性的統一，是本卦的真諦所在。“恒道貴正，以變求恒”是本卦的精髓思想。如何恒久堅持素質修養？ 本卦六爻均有啟示：要以初六與上六兩個極端為戒，逆勢時，不屈從環境所迫而放棄正義；順勢時，忌得意忘形而胡亂折騰。要以九三為戒，免于不恒其德之羞。要以九四為警，用恒定之心謀略，方可取得成功，不可跟著感覺走。要效法九二及六五，堅守中正之道，既察納眾意，又堅持真理；既審時度勢，又恒守中正之道，達到原則性與靈活性的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