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鵬飛
我與孝玉道友因詩結緣,至今二十余載矣。孝玉涉獵廣泛,博覽群書,詩文書畫兼通。近年來又常見其書法史論研究論文刊登于多家學術期刊,洋洋萬字,真知灼見,字字珠璣,可成體系,這不禁讓我敬佩不已。“見字如面”也,每每讀他清新的文字,總能感覺到其思想深處縝密的邏輯和嚴謹的史學研究態度。孝玉從詩文書畫的創作實踐進入書法理論研究的狀態,又能頗有造詣,他一定有常人難有的才情和旺盛精力。
南宋張無垢讀書,其“窗下石上,雙趺之跡隱然,至今猶存”,足見讀書人之勤奮。孝玉這樣的皖地學者,亦不乏如此孜孜不倦的求知精神。孝玉的勤奮,遂有成果累累,近日又收到了孝玉的一疊作品,有筆墨丹青,有文字書稿,聞知又將集結出版,十分欣喜。遂夜坐書房,靜聽蟬語。雖然屋外天氣燥熱,但看了他的文章,頓覺神清氣爽,有些精彩的論述也讓我不禁深思。
孝玉對書法理論研究基于傳統史學方法,對歷代書法名家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試圖通過相關文章揭示出書法史發展的一般規律。《“退筆如山未足珍”——蘇軾與宋代尚意書風》一篇以史論相參的方法,對蘇東坡作十分深刻的評論,他從藝術風格發展的連續性角度分析了蘇東坡“尚意”書風與唐人法書的差異,通過對蘇東坡書法的剖析來解讀蘇軾其人,解讀他的人生追求和精神。《“書和血淚,法逾鐘王”——論顏真卿的書法藝術》一篇則從顏真卿家學入手,以時間為線索,分析顏真卿的傳世名作及其書風轉變的原因,并認為顏真卿的書風直接影響了北宋“尚意”書風。《物聚所好,亦會有天幸 ——裴景福其人其書其藏》一文深入挖掘鮮為人知的史學資料,洋洋萬字,將裴景福的形象鮮活地復原,此文是目前所見對裴景福生平傳記最為詳實的一篇文章,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價值。《“獨立書齋嘯晚風”——徐渭與浪漫主義書風》一篇從徐青藤的名畫《墨葡萄》的題畫詩展開分析,從社會學的角度將徐青藤坎坷的命運于明中葉的社會狀況聯系,從美學角度分析認為徐青藤“反中和美”的書法對古典帖學審美規范的極端背離之根源,其實是社會文化環境之影響及其師承、思想、學養、性格、閱歷等因素合和所促成的。在《“北碑南帖”——清代“帖學”與“碑學”之辯》中,孝玉認為清代帖學的研究范本并非立足于魏晉“二王”書跡,而是立足于宋代的《淳化閣帖》,這一見解為我們了解清代帖學提供了新的思路。
清代前期的學者梁聞山曾謂:“晉人尚韻,唐人尚法,宋人尚意,元明人尚態”,孝玉以全方位的視角,對清以前五個朝代的書法風格作了一個概括。藝術風格的發展總是遵循一定的規律,在自然和社會環境的影響下,不斷的否定與被否定,既有延續又有超越性的斷層,在孝玉的研究中,我們不難發現他對這個規律的深刻認知。
孝玉著史不泥于古法,他能打破前人觀念,他研究名家不僅能聯系書家當時所處的歷史背景、交友范圍、生活經歷、師承狀況,還能查閱史料、復原當時的社會環境,并聯系古今相關名家,全面分析其書法風格的轉變及其形式特色。
孝玉的研究能發揮地區文化資源優勢,深挖家鄉文化資源,在對裴伯謙、梁聞山、臺靜農、王潛剛、趙不仁的研究上,他挖掘了不少珍貴的史料,這是對家鄉歷史文化的貢獻,其深挖材料的精神也是當代青年書法史學研究者的典范。
“無意于佳乃佳”用來形容孝玉十分貼切,從他的文字中我感受到他甘于埋首于故紙堆的精神和對傳統文化的熱愛與執著。他的文集從另一個角度解讀了書法史,通過充實的史料和獨辟蹊徑的研究角度為研究書法史提供新思路。假以時日,孝玉必將鵬程展翅,在書法理論的花園中開墾出一塊屬于自己的天地,做出一番屬于自己的成績!
夏夜昏燈,寥寥數言,以此為序,以表對孝玉書法文選出版的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