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筆書法的線條美

◎蔡立珊

硬筆書法藝術是一門年輕的藝術，隨著時代的進步和人類對書寫的審美追求，時下的作品形式多樣，內容豐富，藝術性增強，而表現在硬筆書法作品的審美意蘊方面則略顯不足，特別是硬筆書法的線條——這創作的基本元素更是值得探索。

一、硬筆書法的線條表現

硬筆書法藝術是重在線條的藝術。硬筆書法藝術是從中國書法之中脫胎而來的，由于硬筆書法的主要書寫工具是鋼筆、圓珠筆，質地較硬，則不會有毛筆的濃、淡、干、濕、焦的線條變化和書法中的“飛白”，所以，硬筆書法的線條以書寫者書都用筆的力度，速度、節奏和整體的布局決定。

硬筆書法線條的表現有下幾個方面：

（一）以“楷法”線條為主

硬筆書法采用毛筆書法，從楷書入手，有“永”字八法之稱，沿襲了點、橫、堅、撇、捺，提、橫折、彎勾，每一個點畫按書法筆法，構成字的結構和章法。硬筆書法，是練線條的筆法。在熟悉了楷書線條與筆法后，上升為行草或其他書體時，其筆法也是利用了楷書的提按寫法。所謂“楷法”線條，這里指的是利用楷書書寫方法在線條中加以提煉，取其精髓部分。

（二）點畫力度表現線條

硬筆書法線條的力度，表現為輕和重兩個方面。硬筆書法通過書寫者控制做輕度的提按運動，提則輕、按則重。在提和按之間避免用力均勻，使寫出來的字出現變化。筆力到位線條才會流暢剛健，書寫者把握力度點畫時不能隨意而為，要有機地將點畫線條按輕重、開合收放等有機地組合起來、做到端正而不死板，活潑而不放縱。

（三）線條的前呼后應

硬筆書法的和線條是前呼后應，氣脈相連。在硬筆書法書寫時，從手指間緩緩流出一股“氣”，這股“氣”就是不僅是書寫者一呼一吸的內在氣脈，也是投射在字體中的線條呼應。張旭與懷素——中國書法史上的兩位狂草之王，他們的書法豪情勃發，一氣貫之的情景，寫出連綿不斷的壯美氣勢。硬筆書法中，每寫一個字，在章法上、結構上、用筆上，都要筆筆呼應，字字牽連。誠然，在硬筆書法中，如果只求線條的呼應而忽視對線呼的正確處理，也會使線條產生生硬而矯揉造作之感，防止只用直線相連，善于使用起、承、轉、合的曲線，比如寫一個“人”字，沒有注意呼應，就會倒下，站不起來。“人”字一撇一捺左右呼應，要注意書寫的曲線，起點頓筆后轉筆彎曲才向左撇出，右邊捺劃，注意形斷筆不斷，呼應捺劃向右按住后輕提拖，左右呼應，曲線借鑒語言藝術中表現聲音的聲斷氣連，書法中的“筆斷意連”前呼后應、張弛有度。

（四）線條的多樣性

硬筆書法的使用工具是鋼筆，在書寫不到位的情況下會產生生硬呆板的印象。硬筆書法在書寫中可以借著線條粗細相長，長短不一，寫出豐富多樣的畫面感來。硬筆書法沿用了毛筆書法的提按，按則出水多線條粗，提則出水少線條細。線條的長短、粗細，產生了靈動的變化，如一個“天”字，上橫短，下橫就要長，左撇要細，右撇就要長粗，寫出字的變化，有頂天立地之美感。小到一個字的線條粗細長短多樣化，大到章法，如書圣王羲之寫《蘭亭序》中有21 個“之”字，其寫法千變萬化，線條多種多樣，章法多樣統一。在筆尖的展轉和彎曲之中，在快與慢的行筆中，既現硬筆書法的筋骨又展其豐韻，寫出了硬筆書法線條多樣豐富。書寫者在處理結構復雜的字體時多采用細線條，簡單的字體用粗線條，在同一個字中疏密相間，長短結合，粗細枯潤，線條也更加豐富多樣。

二、硬筆書法的線條美

唐朝著名詩人杜甫有論毛筆書法的名句“書法貴瘦硬方通神”。硬筆書法的線條正是體現著“瘦”和“硬”，充滿骨感的力量美，方能展現其精氣神。

高品質的硬筆書法線條應具有美學價值體現以下幾個方面：

（一）力量美

硬筆書法在于“硬”，這硬并非生硬，是綿里藏針，硬筆書法，書寫工具首先決定了它的硬度，書寫出來的字，硬挺和堅勁突呈硬筆線條的力量美。文學上所說的入木三分應用到書法上就是力透紙背、筆力千鈞。離開了筆力，整幅作品就會顯得毫無生氣。硬筆書法中，線條的力量方顯生命本色，有了力量才會有生命，這種“力”賦予了硬筆書法作品的生命意義，“生命來源于運動”，把握了筆力才有運動，有了運動才能充滿生命活力。

（二）節奏美

一幅硬筆書法作品，是否有生命力，除了要看力度筆力之外，還要看是否有節奏感。所謂作品亂了節奏肯定缺少美感，在書寫硬筆書法中，我們從書寫的節奏中感發一種由內而外的生命活力，在活力里面親身體驗到生命的內在價值。硬筆書法的作品可以表現出很多書法家的個性，作品的線條里面流動書寫者獨特的生命價值，硬筆書法家龐中華、王正良、丁永康、田英章的硬筆書法作品，都體現著其線條的節奏，田英章的硬筆書法清秀挺拔、溫婉圓滿，龐中華的硬筆書法硬挺堅韌、筆鋒明顯、節奏鮮明……他們利用空間節奏、運筆節奏、用筆起伏節奏、空白的節奏來表達線條的節奏，時時都在彰顯他們獨特的風格。可以說，每位書家生命的活力都體現了線條節奏感的審美價值。

（三）立體美

硬筆書法的書寫對象——漢字，漢字本身是一個立體美的外在呈現。如漢字左右結構筆畫要注意穿插和“謙讓”，整個字結構才更合理更大方得體。在硬筆書法創作作品中，會因書體不同、書者的審美趣味、心里的情境不同而不同。如謝繼東的行書運筆流，以露鋒為主，線條清勁有力，作者似乎偏愛流暢的力度美。王正良的長篇力作《文心雕龍》則帶有較濃的毛筆味，此作點線內斂，典雅含蓄，秀潤清朗，作者憑借深厚的毛筆書法功底，使觀者領略到了硬筆線條的另一種風采。龐中華的硬筆書法，以端莊大氣、筆畫鏗鏘為著，丁永康的硬筆書法，結合毛筆和硬筆書法走“軟硬并舉”之路。點畫精到、結字巧妙、章法嚴密、格調高雅的硬筆書風，且“字字有出處、筆筆有來歷”，絕非憑空臆造。

（四）章法美

章法又稱布局，按照美的原則對字的結構、字與字的結構、整篇的安排布局。一幅較為成功的書法作品，筆法和字的結構是主要的 。內容與形式的統一，虛實疏密統一、主體與部分的統一，賓與主的統一，又使作品富于變化，體現多樣統一的美學原則。在書寫結字中也要注意“實中有虛，虛中有實”虛實相生，章法上的左右呼應 ，上下承接和虛實安排，使書寫行云流暢，氣脈連貫。在硬筆書法作品上，做到虛實相生，疏密結合，有意留空，做到“筆斷意不斷”，呈現出硬筆書法的章法美。

結語

其實，無論是硬筆書法中線條體現的力度，節奏、立體和章法，都匯集在優秀硬筆書法作品中。每一幅硬筆書法作品，每一個點畫、結字、章法、題款和印章，時時處處都彰顯著書法者的氣質與情感。書法中的每一筆線條都是作者內在意蘊的外在表現。可以說，每一幅硬筆書法作品都稱得上是書寫者的一篇“心情故事”，是每一個人時下心態濃縮記錄。每位書寫者保存的自身作品，既是書法風格，也是其書寫人生的記錄。作為硬筆書法愛好者，我們在具體的書寫過程中，如何把握線條的基調并巧妙運用，怎樣準確表現書寫內容的深層內涵，書寫者在運筆之中如何做到身心和諧“心齋”“坐忘”，鑒賞者在作品的鑒賞中如何感受線條的形態趣味，這將是我們長期探索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