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禎艷
摘要:《禁閉》作為薩特存在主義哲理劇的代表,在對人物建構的不同方面都融入了存在主義思想,本文將從三個部分對《禁閉》如何運用存在主義進行人物建構作出分析。
關鍵詞:存在主義;禁閉;人物建構
中圖分類號:1565.07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9)08-0082-01
薩特力圖以存在主義思想打造“他人即地獄”的困境,《禁閉》中的人物建構也多從外部環境獲取條件,如鏡像模仿、他人的話語和目光。但在地獄情境下,人物如何在外界失去原始自我而逐漸重建自我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由《他人》更名為《禁閉》已經反映出薩特對于他人與自我關系的重新審視,這次審視也映射了薩特思想由他人向自我重心的轉移。
一、鏡像缺失下的自我失落
《禁閉》限于地獄房間這一狹小的封閉區域,其設置的地獄情境在外部陳設上有一特別之處:地獄里不存在世俗觀念中應有的刑具和烈火,只是沒有鏡子,所有可當作鏡子的東西也被悉數收走。鏡子的缺失是三個人物都意識到的現實,并且在不同程度上反映出了不適感,進而導致自我形象的不可知和自我認知的失落。艾斯黛爾甚至對自我存在的真實都產生了懷疑:“要是我不照鏡子,盡管摸到自己,我也不能肯定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關于鏡像理論,拉康就嬰兒的前語言期便提出了鏡像階段:“鏡子階段理解成分析所給予以完全意義的那種認同過程,也就是說主體在認定一個影像之后自身所起的變化”也就是說,人在潛意識中想通過鏡像獲取一種自我價值的認同。所以鏡像的缺失使人物在視覺上無法把握身體的同一性和完整性,最終致使在心理認知上的自我失落。進言之,“鏡像功能在于建立起人物內在世界與外在世界之間的關系”,鏡像缺失真正意義上是人物無法實現內在和外在的聯系,導致自我意識失落。事實上這觸及到了存在的否定性,“否定是一個連續性的突然中斷,它是一個原初的不可還原的事件”。
二、他人目光下的身份確立
薩特表面試圖打造一個以地獄封閉人物的困境,但事實上囚禁三個人物的并不僅僅是客觀存在的地獄,更是由他人目光和話語構成的精神囚牢。
在劇中,三個人物彼此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下,這種目光的注視是永恒且不可逃避的。正如伊內絲所說:“你將永遠活在我的眼光里面,就像一道陽光里面的一片光斑。”加爾森向他人極度否認自己是逃兵和懦夫,想說服伊內斯證明自我,但這是基于內心已經承認的前提。薩特認為,“他人是一個讓自己被世界定義的世界的對象。”也就是說,人并不存在自發的欲望,身份的定義和建構都是由他人打造而成的。“由于這個他人的某些態度,我決定我自己通過羞恥、焦慮等把握我的‘被注視的存在”,這一點在加爾森陳述過往的痛苦、羞恥和恐懼中表現得尤為明顯,艾絲黛爾借勾引加爾森證明女性魅力的存在價值、伊內斯通過對艾絲黛爾的追求確立同性戀的身份定位都體現了他人目光對于人物建構的意義。
三、地獄情境下的自我救贖
薩特強調“存在先于本質”,每個人都可以通過自由選擇達到自我救贖。從更深層次來說,《禁閉》并不是單純闡述他人對自我形象建構的影響,而是探索自我如何實現重塑和救贖。三個人物便帶著難以洗脫的罪進入地獄,而他們對自己行為負責任的方式就是禁閉。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進入地獄是自己自由選擇的結果,而是否出地獄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劇中三個人物意識到地獄的懲戒就是其余兩個人的存在,當他們剛進入地獄便進行了第一次自由選擇。加爾森提議大家別說話,靜靜地坐下來,閉上眼睛,盡量忘了別人的在場。在這種禁閉情境中,他們力圖避免他人帶來的折磨和痛苦,尋求某種意義上的自我解脫和自由。在戲劇最后,他們進行的第二次自由選擇是“讓我們繼續這樣下去”。在這種永無止境的他人與自我的逼問中,他們意識到了自己的罪,并且通過選擇繼續禁閉實現自我救贖。
薩特認為,實現自我救贖,即從“自欺”到“本真”的第一步是意識到發現自我本質的可能性。存在主義認為使這種轉變成為可能的途徑是“經歷一系列的情感體驗”。三個人物在體驗過自我失落、他人審判和地獄情境的絕望、焦慮和痛苦之后,深切地體會到失去自由的痛苦和存在的虛幻,進而實現了從“自欺”到“本真”的轉變,達成自我救贖。
四、結語
薩特將其存在主義思想自然融入《禁閉》人物建構,由前期的他人觀照過渡到后期的自我觀照:三個主要人物在隔絕封閉的地獄情境下被迫接受了“存在先于本質”先行的邏輯定義,然后逐步失去主觀性,體現在對鏡像缺失的不適感。但在后來他人的目光和話語符號的暴露下,開始顯露罪行、坦白罪行、接受罪行,最終實現自我認知的重建和自我靈魂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