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芳 王燁清
[案情]2018年6月16日早上,王某在公園花壇附近與朋友打完電話后,在花壇邊睡著。出租車司機趙某經過花壇附近時,看到熟睡的王某,遂起貪念,將王某放置在右手邊10厘米處的蘋果手機竊走,經鑒定,該手機價值人民幣6821元。
對于本案中趙某的行為如何定性存在三種不同意見。第一種意見認為趙某的行為屬于扒竊型盜竊;第二種意見認為因涉案物品未與被害人有直接接觸,故不成立扒竊,屬普通盜竊;第三種意見認為因被害人對財物的控制是松散的,故不構成扒竊,構成普通盜竊罪。
[速解]筆者同意第三種意見。理由如下:
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制工作委員會刑法室編寫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八)條文說明、立法理由及相關規定》指出,“扒竊”入刑的原因在于“扒竊行為往往采取掏兜、割包等手法,嚴重侵犯公民財產和人身安全,擾亂公共場所秩序。”從上述立法本意來看,“扒竊”入刑的原因在于“扒竊”相較普通盜竊,除了侵犯公民財產安全的危險性外,還具有侵犯公民人身安全,擾亂公共場所秩序這一危害性。本案中,涉案手機雖被放置在被害人手邊10厘米的位置,距離被害人較近,但當時被害人王某處于熟睡狀態,其對外界的感知能力較弱,手機已實際脫離了被害人王某的直接占有和控制,趙某的行為不易被發現,在這樣的情況下,趙某的行為嚴重侵犯被害人王某的人身安全的可能性較低。因此,結合“扒竊”的立法本意,趙某的行為并未達到扒竊行為所要求的社會危害性程度,不應認定為“扒竊”型盜竊罪。
第二種意見認為趙某的行為屬于普通盜竊,理由在于對“扒竊”行為中“隨身攜帶的財物”限縮解釋為“貼身的財物”,即認為被害人的身體要和財物有直接的、密切的接觸。但該限縮解釋其實是對犯罪行為認定的限制,不符合現實生活實際和社會大眾認知。根據“扒竊”行為的定義,扒竊的對象只要求是隨身攜帶的財物,而非貼身攜帶,也就是說,允許財物與人身有適當空間距離。在現實生活中,在公共場所將財物隨手置于身邊的情況較為常見,特別是一些體積較大的財物,會為了取用方便,大多放置在目之所及的手邊、桌邊、座位邊等能夠緊密控制、隨時對財物進行支配的位置。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求大眾在公共場所將自己所有的財物都握在手中、貼在身上、裝進兜里是不切實際的。對于上述這些情況,在公共場所,趁人不備竊取他人置于身邊的財物,亦會嚴重侵犯公民財產和人身安全,擾亂公共場所秩序。因此,對扒竊中“隨身攜帶的財物”不能簡單地限縮解釋為“貼身財物”,而是應當結合案發環境、物品放置位置、被害人控制力等情況綜合判斷。
本案不構成“扒竊”型盜竊的關鍵在于,被害人對財物的控制是松散的,其無法隨時對放置在身邊的財物進行支配。王某在案發過程中,一直處于熟睡狀態,手機放置的位置與其存在一定的空間距離,在這種情況下,王某無法緊密控制、照看自己的財物,也正是因為這一松散的控制,給了趙某可乘之機,趙某竊取行為的秘密性更強。
綜上,本案中,趙某在明知涉案手機系王某占有的情況下,利用被害人熟睡、毫不知情的狀態,秘密竊取了被害人財物,數額較大,應當認定為普通盜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