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致用在湘調查研究紀事

彭崗

1977年6月至1988年4月，毛致用先后任中共湖南省委第一書記、湖南省革委會主任、中共湖南省委書記。主政湖南期間，他經常深入基層、深入群眾、深入第一線，圍繞改革開放初期的一些重要問題開展調查研究。他敢于查實情、說真話，善于從實際出發，問計于基層，問計于群眾，出實招、謀高招，留下了許多佳話。

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形成工作報告

曾經擔任中共湖南省委副秘書長的周治輔回憶說，毛致用工作報告的形成，都有一個固定的步驟，即先是他自己去或是派人去搞實地調研，然后招集寫作班子一起聽調研匯報，再一起就這個調研匯報展開討論，然后開始起草工作報告。這種一切從實際出發、腳踏實地的工作作風、確保了領導決策的科學性和落實中的可操作性。

毛致用的一生都在學習實踐毛澤東的調查研究思想。主政湖南伊始，面對撥亂反正、解放思想、平反冤假錯案和發展經濟的繁重任務，他認為必須調查研究、實事求是，只有接近群眾、接近實際。才能做到情況明、決心大、方法對。

1978年2月，毛致用在《紅旗》雜志發表《搞好政權建設的根本一條是聯系群眾》一文。在文中，為了引起湖南黨員干部對調查研究工作的高度重視，他講了這樣一段經驗教訓：“正如毛主席1963年12月在《加強相互學習，克服固步自封，驕傲自滿》的重要指示中指出的‘湖南省委過去在一個時期內，不作調查研究，主觀主義地下達許多指示，往下灌的東西多，由下面反映上來的真實情況少，因而脫離群眾，產生很大困難。從1961年起，他們開始改變了，以至情況大好起來。”

主政湖南后，毛致用力倡改革領導作風，深入調查研究，提高工作效率，克服官僚主義。在大小會議上，他多次談到調查研究問題。1983年2月，在湖南省縣委書記、縣長會議上，他發表了《樹立起開創新局面的領導作風》的講話，用不小的篇幅談到深入調查研究，正確認識客觀事物的問題。他強調：“這件事，要從省委常委做起。每個領導干部每年要有更多的時間深AT去，有計劃地調查一兩個專題，掌握第一手材料，寫出有見解的調查報告。”

1987年12月18日，在中共湖南省委五屆五次全體（擴大）會議上，毛致用發表了《轉變我們的領導方式和工作方法》的講話，再次談到調查研究問題。他指出：“要注重經常性的調查研究，了解全局情況，提高決策水平，增強抓大事的預見性、準確性和創造性。”他十分贊賞湘西自治州的做法。當時，湘西自治州建立了干部下鄉制度，規定湘西自治州和所屬市縣黨政機關除老弱病殘者外，其余干部特別是新提拔到領導崗位的中青年干部，每年分幾批下鄉，每批一個月至兩個月。他認為這個辦法很好，應在全省大力推廣。

通過調查研究解放思想推動改革發展

主政湖南期間，毛致用走遍了湖南所有的地州市和縣市區以及大部分鄉鎮，調查研究的足跡遍布湖南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和老少邊窮地區。每次調研，他都是輕裝簡從，從不搞迎來送往。在調研中，他不滿足于現有的匯報、報表、數據等書面材料，而是直接到田頭路邊或車間班組與群眾交流。

1978年5月，全國開始真理標準問題討論，把解放思想推向了高潮。針對一段時間里湖南在真理標準問題討論上的被動局面，毛致用帶頭解放思想，多次深入省直部門和基層單位調查研究，找干部群眾談心談話，統一思想認識。在1979年1月召開的中共湖南省委四屆二次全會上，他強調要徹底打破“左”的思想束縛，補好“真理標準討論”課。

在落實政策問題上，毛致用指出：“一定要實事求是，堅持有錯必糾的原則，搞錯了的問題一定要糾正，該解決的問題一定要解決，不要拖泥帶水。”湖南在平反冤假錯案過程中，約需給相關人員補發工資1.5億元，一些同志認為省里資金不足，缺口較大。他卻表示：“如果中央有規定要補發，那我們再困難也要發。”至1979底，湖南已基本完成平反冤假錯案、右派摘帽和錯劃右派的改正等工作。

在毛致用的謀劃與主持下，粉碎“四人幫”后湖南的經濟發展首先從社隊企業發展破題。他曾多次就社隊企業的發展問題作專門的調查研究。1978年5月，他在全省農村工作會議上作總結講話時，特別指出社隊企業在“三農”問題上的重要地位。他說：“實踐證明，凡是社隊企業辦得好的地方，集體經濟就鞏固，農業就上得快，收入水平就高。”同年7月，毛致用赴江蘇考察發展社隊企業的經驗，回到湖南后召開了有540人參加的全省社隊企業工作會議。他在會上強調：“我們要建成工業省，就要發展社隊企業。”在他的強力推動下，湖南社隊企業從1978年起進入陜速發展時期，為后來湖南鄉鎮企業乃至民營企業的壯大奠定了堅實基礎。

針對湖南鄰近廣東的地理特點，毛致用多次帶領全省各地市州和省直部門主要負責人赴廣東調查研究，考察學習廣東改革開放和發展經濟的經驗，以此加速湖南的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1988年1月，毛致用到湘南郴州市、粵北樂昌縣進行了近1個月的調研考察，和當地的負責同志一道研究在廣東全方位開放的情況下，湘南地區如何對外開放的問題。調研回來后，他撰寫了《關于加速湘南開放開發的幾點意見》。文中指出：粵北、廣東的全方位開放，已使我省尤其是湘南地區的經濟發展面臨著非常有利而又非常嚴峻的形勢。文中提出：振興湖南必須走“以開放對開放，以開放促開發”的路子。最根本的一條，就是要充分認識和發揮自己的優勢，依靠自己的力量，堅持向內使勁，加快和深化改革，盡快實現由封閉式經濟向外向型經濟的轉變。2月，省里決定將郴州、零陵、衡陽3個地市作為全省的改革開放試驗區，建立一個過渡地帶，實行一些類似廣東的政策。這個決策當時走在中部各省的前列。5月，國務院批復同意。同年8月，省委、省政府批準懷化地區為開放開發試驗區。1990年11月，國務院批準懷化地區列入全國農村改革試驗區。

在毛致用主持下，湖南在改革開放方面邁出了大步子，大大推動了湖南經濟社會的發展。

特別重視深入農村進行調查研究

農家出生的毛致用，心中始終保持著與農村和農民的那份天然的親近和關切。他愛與農民群眾打成一片，喜歡與農民群眾一起交談、一起勞動。據《岳陽縣第三區土改復查總結報告》記述：“1951年第一批土改開始，干部入村后，無論是階級覺悟，還是艱苦深入上，比試點中都有所提高，同時扎下的根子也較準，如夾鋪鄉的毛致用，烏江鄉的胡志玉等同志都能艱苦的深入到貧雇農家里去。”

主政湖南后，毛致用認為湖南有5100萬人，農業人口占4500萬，如果不把農業搞好，不把農村4500萬人這個大頭抓好的話，其他方面要想上去，是有困難的。為此，他每年都要深入湖南農村調查研究，問計于農民群眾和農村基層干部。他提出，全省要集中力量打好電力、煤炭、鋼鐵和農機（包括化肥）4個會戰，以解決農業發展中的資源瓶頸問題。

為從體制上破解湖南農業發展的難題，在毛致用的強力推動下，湖南培訓了130多萬名黨員和生產隊長以上骨干，組織了11萬多名國家干部深入農村宣傳中央文件精神，建立和完善以大包干為主的各種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調動了農民群眾的生產積極性。1978年11月，全省糧食產量同比增長了20億公斤，實現了糧食增產、農民增收的目標。

毛致用時刻心系農民群眾的冷暖安危。1980年8月16日至22日，他走遍漢壽、常德、桃源、臨澧、澧縣、津市、安鄉7縣市，視察因暴雨造成的洪澇災害，慰問干部群眾，商量抗災救災工作，就受災群眾吃飯穿衣問題、住房問題、防治疾病問題等作出詳細指示。1982年10月。他到醴陵、攸縣、茶陵、安仁、耒陽、永興、資興等縣農村，與農村基層干部和致富能人多次交談，考察調研農民群眾的生產生活實際情況，提出要認真吸收群眾的智慧，進一步開闊農村工作思路。1986年3月22日至4月初，他先后到桃江、安化、溆浦、懷化、新晃、麻陽、辰溪、沅陵、常德等縣市，調查了解這些地方落實當年中央一號文件和農村整黨、春耕生產情況，提出了關于當時農村工作6個方面的意見。

“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毛致用善于把貫徹執行黨中央的指示精神同農村實際、農民的愿望和要求緊密結合起來，在調查研究實踐中不斷地思考、試驗、歸納、提煉。1997年，他編撰的《農業·農村·農民——新時期改革和建設的重大問題》一書由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出版，在書中，他集中總結指導農村工作的基本經驗和深切體會，并提出了許多富有開創性的意見。

身處高位仍然念念不忘調查研究

1998年3月，毛致用當選為政協第九屆全國委員會副主席。之后，他認真履行職責，深入各地調查研究，先后就經濟建設、農業和農村建設、精神文明建設、民主法制建設和黨風廉政建設等重大課題，撰寫調查報告，提出了許多具有獨到見解的意見和建議，為黨中央和國務院的決策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

毛致用是我國農業和經濟建設戰線的杰出領導人，任職全國政協期間，多次到湖南視察調研。1998年12月，他到岳陽考察湘北地區最大的水利工程鐵山水庫。40年前，他曾擔任岳陽鐵山水庫修建工程總指揮。他與當地領導談起了鐵山水庫的建設史，察看了水庫冬捕現場，并詳細詢問了水庫養殖與旅游開發情況。在聽完鐵山水庫城市供水工程和發展水利經濟的情況介紹后，他強調，水管單位要充分利用水、電、山地和技術人才等優勢，大力發展水利經濟，要狠抓水資源管理體制改革，逐步建設水資源一體化管理體制，推進水利產業化進程。2000年12月，他到湘陰、汩羅、華容、南縣、沅江等地考察。在考察中，他強調農業產業結構調整要充分發揮龍頭企業的帶動作用，以此促進農民增收和推動農業經濟的發展。

2002年9月，毛致用深入郴州市蘇仙區、北湖區和資興市調查研究，興致勃勃地察看了鯉魚江電廠擴建工程、青啤（郴州）公司、嘉瑪工業園、高斯貝爾公司、五嶺大市場、花卉世界等10多個新建的二、三產業項目和一些新開發的旅游景點。參觀完后，他高興地說：郴州形勢很好，經濟快速發展，改革不斷深化，對外開放擴大，社會政治穩定。他強調：要堅定不移地走開放開發的路子，立足自己的資源優勢，發揮毗鄰廣東的區位優勢，加快發展，把郴州建設成為經濟強市、生態大市、旅游名市。

斯人已逝，精神長存。雖然毛致用已經離開了我們，但他在調查研究工作中所體現出來的忠誠老實的高尚品格、務實擔當的革命精神、清廉樸素的優良作風，永遠值得我們學習和弘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