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神”到“小姐姐”看網絡青年女性的稱謂語

鐵妮

摘要：本文通過對網絡媒體中頻繁出現的“女神”“小姐姐”等女性稱謂語的語義語用具體分析，探究了網絡青年女性稱謂語的變化和產生變化的原因。分析這些網絡女性稱謂語的語用特點，以及這些網絡新興稱謂語背后蘊含的文化特征。

關鍵詞：女性稱謂語;網絡用語;女神;小姐姐

一、引言

隨著微信、微博等社交網絡新媒體時代的普及，網絡傳播發展迅猛，新詞術語層出不窮。每個時代產生的新詞都被賦予了當下時代具有的特殊意義和價值，網絡新詞語的產生也必然有其原因。女性稱謂語包括親屬稱謂語和社會稱謂語。親屬稱謂包括由血緣關系組成的，如爺爺、奶奶，伯父，舅舅等，和由夫妻關系組成的，如夫人、太太等。由于親屬稱謂相對而言是比較穩定的，故而本文只討論關于青年女性的社會稱謂。

二、網絡新興女性社會稱謂語

近年來，“女王”、“蘿莉”、“御姐”、“美眉”、“軟妹子”等網絡新興青年女性稱謂語陸續出現，隨著網絡時代和信息時代的飛速發展，新型網絡用語此消彼長，他們的傳播速度快、傳播范圍廣，對人們的日常交流和生活都帶來了影響。這些網絡新詞流傳的快，消匿的也快，絕大多數的生命力都很低，很快就會過時。

就拿“女神”來說，“女神”一詞最早出現于西方神話故事中，用來指稱女性神仙，如希臘神話中掌管藝術的“繆斯女神”。《漢語大辭典》“女神”釋義：“神話中女性的神”。近年來，“女神”在網絡中使用頻率越來越高，表達的詞義內涵日益豐富。如今的“女神”不再是指“神”，而是用來夸贊那些像仙女一樣容貌出眾，又具有美好品質，令人向往的現實中的女性，也被廣大男性用來稱呼自己心儀的女性，以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女神”這一稱呼義已經被泛化為指稱普通女性的稱呼。

再如今年非常流行的女性稱謂語“小姐姐”，最開始廣泛用來形容“萌系”、“小清新”、“二次元”等風格的年輕女孩子，最先在二次元圈子中流行，該詞最近再次出現在大家的視野當中，源自于微博上的一個段子：“小哥哥”這個稱呼真是又溫柔又善良笑起來又好看。“小哥”就感覺是送外賣的，然后網友們回復“小姐姐這個稱呼溫暖漂亮又可愛。小姐就感覺是某俱樂部的。”由此便慢慢的被大家所熟知，隨后爆紅網絡。“小姐姐”的受眾很廣，不管是十四五歲的中學生，還是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女性都可以被稱為“小姐姐”。而且不論是00后還是90后、80后的女性，也都可以自稱為“小姐姐”。網絡青年女性對“小姐姐”這個新興稱呼語的偏愛程度無疑已經超過了“女神”一詞。接下來通過對“女神”和“小姐姐”兩個女性稱謂語的分析，來探究現代網絡青年女性稱謂語變化的原因。

（一）親屬稱謂語泛化成為社會稱謂語

“姐姐”這一稱謂語在社會生活中被廣泛應用，它有多層理解和多種含義，在使用上有“名+姐姐”、“姓+姐姐”、“姓+大+姐姐”、“好+姐姐”、“好+親+姐姐”等語用變體。“姐姐”這個稱謂不再單單用于有血緣關系的姐妹之間，有研究表示“小姐姐”一詞在沒有流行之前就已經在天津方言中出現。如天津人在社會交際中，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無論年齡大小，對陌生女性都得稱“姐姐”。（1）而“小姐姐”在天津方言里是“小女兒”、“小妞兒”的意思。“姐姐”這個稱謂語的泛化早在清朝就有所體現，例如《紅樓夢》中鳳姐、寶釵稱謂周瑞家的為“周姐姐”，主子對丫頭也稱作“姐姐”，其中的眾多女性都彼此稱呼為“姐姐”，此時已經不局限于有沒有血緣關系了。在《紅樓夢》反映的時代，“姐姐”稱謂語從親屬稱謂語逐步泛化成女性社會稱謂通語。（2）

（二）女性稱謂語的空缺

由于“女神”過于優秀，有些讓人難以企及。只要是女性，就被人通稱為“美女”，又過于俗氣而且讓人覺得帶有目的性，不免讓人覺得帶有一絲輕佻的意味，所以許多女性覺得“美女”帶有不尊重和戲謔的成分，不愿被人稱作“美女”。“女神”雖然泛化，但是即便是一位容貌非常出眾的女子走在路上被別人當面夸為“女神”，出于中國人謙虛的品質，自然會覺得不好意思。而且面對不太熟識的女性，一開口就直呼“女神”又顯得有些浮夸。“小姐”這個稱謂向來爭議很大，容易被人誤會。在這種情況下，該怎么稱呼不太熟識的青年女性呢？這就存在了一個稱謂語的空缺，而“小姐姐”一詞的出現，正好恰當的彌補了這一表達空位。

首先，“小姐姐”是由“小”+“姐姐”構成，“姐姐”是重疊式的合成詞。再加上前綴“小”，屬于ABB型，音律和諧，讀起來朗朗上口。“小姐姐”包含的年齡范圍非常廣，幾乎可以作為對比自己年齡大的女性的通稱，年齡小但是很有氣場，比較可愛的女生都可以被稱為“小姐姐”。它避免了某些稱謂的失禮與輕浮，略帶可愛語氣，不帶攻擊性，更增加了一份親切和敬愛，讓人更容易接受，并且適用于多種場合，成為了網絡青年女性中一個接受度較高的新式稱謂語。

（三）心理因素的原因

語言是一種社會現象，這種新興的網絡稱謂語也是一種社會現象，它是社會公眾心理的產物。隨著社會的發展、時代的進步，女性的社會地位得到提升，追求成為別人口中的“女神”的階段已經漸漸過去，她們不再一味地渴求他人的認同，追求要求嚴格的“神化”，而是更在乎自身的發展。況且面對現代社會眾多的壓力，廣大青年女性更樂于降低姿態，追求一種平和的社會關系，用自我心理的調節來緩和現代社會賦予女性的種種壓力。“小姐姐”幾乎不需要像“女神”那樣具有某些優秀的特質，所以現在的女性更樂于自稱為平易近人的“小姐姐”，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女神”。

為什么“小姐姐”如此流行，而“大姐姐”卻不常使用呢？是因為稱呼別人“大姐姐”雖然表達了尊敬對方之意，但“大”字會讓被稱呼的一方感覺自己年齡大。眾所周知，幾乎女性都有愛美，愛面子，喜歡年輕的心理。稱呼她們為“小姐姐”，雖然沒有直接夸贊她們年輕漂亮，但“小”這個字本身就帶有年輕、親昵的意味，符合女性喜歡被別人夸年輕漂亮的心理，這個詞即使用來稱謂陌生的女性，也不會覺得尷尬，不知不覺夸贊的同時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同時“小姐姐”的流行也反映出網絡青年的賣萌心理，這與之前流行的網絡用語“寶寶體”極為相似。不管對方年齡是否比自己大，都稱呼對方為“小姐姐”，代表自己處于弱勢的一方，是一種撒嬌賣萌的體現。這樣的稱呼也能夠模糊年齡，如果是同性相稱，會隱藏自己對同性的攻擊性，拉近彼此的距離。男性用“小姐姐”搭訕陌生女性，不帶有目的性，會讓雙方都產生友好感，避免女性像聽到“美女”那樣產生不適感。

（四）網絡傳播跟風的影響

這些網絡流行語之所以能夠快速地廣泛傳播，一是因為互聯網的普及使獲取信息的方式異常便捷，二是廣大網民的從眾心理和模仿求異心理。當一個新穎又極具個性的新詞產生之時，一部分群體率先使用，其他成員為了追求潮流、跟上節拍，爭相模仿使用這些新詞，以求得群體的認同感和自身的優越感。當一個新興的表達方式被不斷地模仿、創新、傳播之后，這一詞語便盛極一時。正是由于人們的求異心理，常常突破常規，追求新奇、個性，才不斷的有各種新奇的詞陸續產生。

三、結語

社會是不斷發展進步的，同樣語言也在不斷往前發展。舊詞的消亡，新詞的產生必然是符合當下時代需求的。這些網絡女性稱謂語也是當下時代的產物，它們的產生多是因為稱謂語泛化、彌補表達空位、心理變化等因素。然而大多數網絡流行語的生命周期都很短暫，我們或許可以預料到，如今流行的“小姐姐”可能很快就會被另一個更加符合時代需求和大眾心理的新詞所替代。

注釋：

高航，劉金雨：天津市社會稱謂“姐姐”中蘊含的社會文化，文化萬象.

陳建萍：“姐姐”長，“姐姐短”論《紅樓夢》“姐姐”稱謂語的泛化，紅樓夢學刊，2009（2）.

參考文獻：

[1]周曉鳳，劉鴿.網絡流行語現象的語言文化分析[J].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3）.

[2]高航，劉金雨.天津市社會稱謂“姐姐”中蘊含的社會文化[J].文化萬象，2013.

[3]葛星.論新時代社交場合的女性稱謂語[J].女性文化研究，2008（80）.

[4]趙馥.論現代漢語女性社會稱謂語的變化及原因[J].文學教育，20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