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林興
青山說:寵物有時候更像朝夕相處的親人。我們以真心相待,貓有靈性,必還你以真心。
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我老家屋里老鼠特別多。白天,那些老鼠無視人的存在,當著人跑來跑去偷東西吃;晚上更是它們的天下,兩個女兒被擾得膽戰心驚,不敢入睡。我為之采取各種方法,諸如鼠夾、藥誘等均試過,然而效果不佳。這時,我們多么希望有一只善于捉鼠的貓。
正是天遂心愿,無巧不成書。有一天,我下班回家路過原梅隴小學操場,看見那里有一只竹節貓,不足一斤,估計斷奶不久,兩眼炯炯有神,雙耳聳起,反應靈敏,四肢健壯。我為它那敏捷的動作拍案叫絕,認定此物是貍中高手,上等佳貓。我連呼幾聲“咪咪咪”。那貓聽到呼聲,一點也不陌生,迅速跑到我身邊,或用身子擦我的褲腳,或用尾巴拍打我的大腿,那親昵勁好像是多年未見面的老朋友。我拔腿回家,它就緊隨我后,寸步不離,從此成了我家一員。
我給它起名“小花”。小花一到家門口,立即往樓上跑。初以為,它是去熟悉家里環境,誰知,幾分鐘后只見它叼著一只比它小不了多少的老鼠,由樓上跑到樓下客廳,然后放下“俘虜”。那老鼠拔腿就逃,小花見狀一個猛撲,用兩只前爪緊抓住老鼠的脊肩處,一口咬住鼠之頸項,用力往前一拋,然后一個猛撲,將鼠緊緊咬住。如此幾個反復,那老鼠終于口吐鮮血不能動彈了。于是小花開始唱著得勝歌,“呼呼”地享用戰利品。
不久,我家,包括整個村的老鼠都被它趕盡殺絕,影蹤全無。一位老伯蹺起拇指說:“我活到這個年齡從來未見過這樣的貓,神貓啊!”
我家屋后有一個湖。一天早晨,我發現小花又守候在屋后的湖邊,那里水深不足10厘米。小花伏在暗處一動不動,兩眼直視湖里,不時地擺弄著胡須。突然,它向前一個飛躍跳到湖里,就咬了一條三四兩重的鯽魚跳上岸來。小花把魚放在那棵松樹下,翹起尾巴,嘴里發出“呼呼”的響聲,而后張開嘴巴,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進了小花的肚里。它抓魚總在水很淺的湖邊,這樣安全又有效,足見其聰明。對小花而言,沒有了老鼠,主人可以喂食,但它不干,這說明小花生來就有自力更生的精神。
俗說“狗忠主,貓無義”。但小花并不是如此。它對我的家人,尤其對我特別友好親密。每當我下班時,它總要遠遠地在路口,歡躍著迎接我。碰到我生悶氣時,它會用尾巴拍拍我的褲腳,用柔軟的腰摩擦我的腿,兩眼看著我,咪咪地叫幾聲,仿佛在說,主人,不要生氣了,生氣對身體不好。小花如此善解人意,令我的心情頓時好起來。
然而,小花對不肖之徒則是另一副面孔。一個小偷以為我家中無人,試圖取走曬在竹架子上的一件衣服。小花見狀,喵喵地大吼大叫,一邊用爪子撥拉小偷的手。我聽到小花怪異的叫聲,忙去窗前看個究竟。那小偷見狀,放下衣服拔腿就逃,小花緊追不舍。我沒想到小花還有看家護院的本領。
每當我閑暇去捉魚摸蟹,小花總是作為“跟屁蟲”,不離左右。有個時期,我家周邊的浜頭浜腦由于捉魚的人多而無魚可捉。一天傍晚,小花對著撈網叫個不停,我明白了它的意思后,便去拿撈網。從此,它成了我的導漁者。
也許好貓壽命不長,小花在我家生活了四五年,那年夏天,它突然一連幾天滴水不進,兩眼淚汪汪的。當時沒有寵物醫院,我以為它患了腸胃病,就喂以食母生、消炎片。小花求生欲望強,很配合。然而,其病日益加重,身體迅速消瘦。病在小花,疼在我心。我深情地撫摸它的頭,但苦于回天無力,眼睜睜地看著它痛苦地走了。40多年過去了。每當我在小區或公園里見到活蹦亂跳的貓兒時,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神貓小花。
李金鋒摘自《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