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裕
為官23年,大肆收受禮金賄賂,編織“關系網”,充當“保護傘”,將妻兒拉入權錢交易的勾當,肆意斂財牟利,構筑家屬“腐敗圈”。
2018年7月10日,廣東省水利廳原廳長黃柏青受賄案在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進行一審公開宣判。法院認定黃柏青直接或通過其兒子黃暉非法收受相關單位和個人給予的財物,共計人民幣5934萬余元、港幣2561萬余元、美元0.8萬元,依法對黃柏青以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并處罰金人民幣500萬元,受賄所得財物予以追繳,上繳國庫。
借子之手收受賄款
黃柏青20歲就走上單位領導崗位,曾是一名敢于擔當的干部。但隨著權力和地位的攀升,他的私欲開始膨脹,不斷利用職務便利幫人獲利,大肆斂財。2015年4月,退休后的黃柏青被紀檢部門查處。
同年7月,經廣東省檢察院決定,黃柏青被廣東省公安廳以涉嫌受賄罪逮捕。起訴書顯示,黃柏青涉嫌受賄的時間發生在1992年至2014年間,跨度長達23年。在所涉受賄事項中,金額較大的多與土地和工程項目承包有關。
莊恭欽是廣東金寶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兼法定代表人,黃柏青任惠州市副市長時,莊恭欽即與其交往密切,稱兄道弟。
2004年,金寶公司有意開發某地塊,提請黃柏青協調,拿下了該地塊使用權。作為回報,莊恭欽以黃暉(黃柏青之子)的“駿騏公司”名義虛假出資1500萬元人民幣,占有該項目30%的股份及收益,黃柏青父子表示同意。
2010年4月,金寶公司正式開發該房地產項目。莊恭欽兌現了30%收益分配的承諾,黃暉及黃柏青以“分紅”的形式收受莊恭欽人民幣950萬元、港幣1350萬元。
2004年至2012年,黃柏青為粵華投資集團公司提供幫助。其間,黃柏青通過黃暉,在深圳先后收受該公司董事長黃光升賄送的人民幣共計2359.99萬元。
案件證據表明,黃暉參與了父親的多宗貪腐,還在香港開設銀行賬戶替父洗錢,形成“老子在內地給人辦事,兒子在香港大肆收錢”的腐敗鏈條。
此外,在黃柏青的運作下,黃暉還被選為第十二屆省人大代表,后又被推選為區、縣政協委員。然而,其并未正確履職用權,而是將人大代表與政協委員的頭銜當成“借機牟利、蔭庇罪行”的“安全帽”“保護傘”。
收禮金當是“正常往來”
黃柏青的妻子陳某也是一個“貪內助”。陳某不僅作為贓款接收者與操盤手,負責開設并管理賬戶,隱匿犯罪所得,更不時跳到臺前拉起大旗作虎皮,替丈夫收受紅包禮金。有時甚至以露骨的方式進行索賄。一家三口齊上陣,構筑起一張腐敗網絡。
辦案人員介紹,每次外出與一些老板吃飯,黃柏青都攜眷參加。一有紅包禮金遞至眼前,他便以“這是婦女的事”為由,將收錢一事推給陳某。陳某則來者不拒,樂不可支。
逢年過節,陳某便打電話給一些老板,稱“老黃回來了,什么時候過來坐坐”,背后卻掩藏著“快來進貢”的潛臺詞。遇到家有喜事,如兒子結婚、添丁、喬遷等,更是表現“興奮”,在對方的好奇發問下,她將事情“和盤托出”,對方便“很識相”地將禮金奉上。
由于黃柏青夫婦收受的紅包禮金太多,專案組在黃家發現一個裝有6萬歐元的信封,但直到接受組織調查,夫妻二人都想不起是誰送的。
黃柏青夫婦有一個“交往不交易”的謬論,認為沒有發生實質性的權錢交易,只是收點紅包禮金,不過是“禮尚往來”。
陳某曾是某銀行的紀委書記、巡視組長。作為一名紀檢監察干部,她居然扭曲地認為,即使收了“紅包”,只要不幫對方辦事或者辦一些“舉手之勞”而不觸犯法律的事情是沒多大關系的。久而久之,其貪欲越來越大。
重大工程“分豬肉”
2006年10月,黃柏青調任省水利廳副廳長,一年后升任黨組書記、廳長。
辦案檢察官稱,面對省水利廳內互相勾結、各取所需的“潛規則”,黃柏青到任后不僅沒有大力整治,扎緊籠子,反而進一步將這種“潛規則”發展為“明規則”,“利益分割”成為系統內的公開秘密,一個重大工程往往如“分豬肉”般在多個關系人間分配。
面對河道非法采砂現象,身為水利廳廳長的黃柏青本應采取相關措施,予以嚴禁。然而,他卻難以抵御高額的利益誘惑,為非法采砂老板充當了“保護傘”。
黃柏青坦言,他所染指的東江非法采砂行為之所以持續時間長,超采超量嚴重,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金錢開路,用它提取的利潤點數打點關系。
據查,2009年至2010年,黃柏青為廣東中譽節能科技公司董事長顧某在取得廣東西江肇慶筍圍標段河砂開采權、批準延長開采期限等事項上提供幫助,其后直接或通過黃暉收受顧某賄送的中譽節能公司30%的股份,以及人民幣300萬元、翡翠花瓶一個、電動按摩椅一張、豐田陸地巡洋艦汽車一輛。
黃柏青來到省水利廳后,法紀意識步步淪喪,進而成為非法采砂背后黑色利益鏈條上的關鍵一環,致使非法采砂愈演愈烈,河道生態與河道安全不堪重負,資源幾近枯竭。
害己害兒悔不當初
2016年11月21日,黃柏青受賄案在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公開開庭審理。
庭審現場,黃柏青為自己辯解得不多,但對于涉及兒子的部分則進行了詳細辯解。面對總金額8000多萬元人民幣的受賄指控,62歲的黃柏青坦承“事實基本存在”,并稱受賄數額以法庭最終認定的為準。
對于檢方指控其兒子參與了多筆巨額受賄事項,黃柏青一開始就強調“兒子是不知情的”,行賄人請他辦什么事以及給多少好處費,“都是我和對方敲定的”,他只是讓兒子或兒子的公司去接收了這些款項。
庭審中,黃柏青處處替兒子“攬罪”。然而,檢方的調查顯示,當年正是黃柏青將兒子黃暉拉入了犯罪的渾水之中,并且越陷越深。黃暉涉及黃柏青受賄案五宗,且每宗都是大額賄款,涉案金額在6000萬元以上。
黃柏青在最后陳述階段稱:“坐在被告人席,心情是沉重的。深感羞恥,公訴人講了我的成長過程,19歲入黨,20歲就走上領導崗位,我不懂得珍惜,把自己毀了。自己落馬又拖累了家庭和同事。現在確實是對不起黨,也無顏見我家鄉的父老,無顏見領導和同事,無顏見我的家人、我的朋友?!?/p>
退休后的黃柏青擔任廣東扶貧基金理事會理事長一職,自認為能夠安全著陸。但法網恢恢,2015年4月,黃柏青落馬,牽連出一批下屬和企業老板。隨著涉案行賄人接連受審,黃柏青的“腐敗朋友圈”也隨之曝光。
案發后黃柏青交代,20多年來,他不曾踏進黨校課堂一步,不是因工作忙而推掉,就是因不屑于學習而缺席。令人驚訝的是,黃柏青在水利廳當了七年廳長,竟沒有以普通黨員身份參加過一次組織生活,黨費也是由黨委秘書代交,而每年的紀律學習教育活動,對他更是“耳旁風”。
從年輕有為的政界之星,到為禍一方的腐敗蛀蟲,黃柏青把自己拖入了無底深淵,也將身邊親人帶入了無退之路,這其中的教訓發人深省,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