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還是結束？

十年前，佩斯畫廊成為了第一家在中國大陸開設空間的西方豪門畫廊。如今，它又成為了第一批暫別大陸的最具知名度的西方畫廊。中美貿易戰局勢不斷升級，北京地區的藝術格局也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在這樣的背景下，佩斯畫廊關閉了其位于北京798藝術區的展覽空間。這一舉動無疑讓不少人倍感意外，特別是包括厲為閣（Levy Gorvy）、豪瑟沃斯（Hauser & Wirth）、里森（Lisson）和阿爾敏·萊希（Almine Rech）在內的歐美藍籌畫廊相繼在上海和北京開設新空間的這一時間點。事實上，長期以來一直代理張曉剛、岳敏君等中國藝術界大咖的佩斯畫廊離開北京，被許多人視為這里藝術市場未來走向的一個不祥之兆。

這家畫廊擁有強勢且豐富的藝術家名單，使得展覽琳瑯如盛宴，十年前在中國藝術界的期許中，它本應有一個華麗旖旎的中國旅程，如今卻悄然離場，難道我們要回到原點嗎？無須恐懼，別忘了赫拉克利特說的，“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它放棄了北京的展覽空間，不意味著中國當代藝術市場就要奏起悲歌，想當年這個航母級畫廊進駐北京時，也不是藝術品交易的豐年時刻，從來沒有一個真正的黃金時代，一切都是浪潮起落，然后弄潮兒會循機而動，踏浪而來，踏浪而去。

（2）佩斯畫廊創始人阿利·格利姆徹（Arne Glimcher）表示：“現在在中國大陸做生意是不可能的，而且（這樣的情況）已持續了一段時間。”而最后一根稻草其實是“中美雙方對彼此藝術家（作品）征收的關稅”。格利姆徹還指出，在中國內地購買藝術品要繳納38%的奢侈品稅，這是一個主要的商業上的障礙。同時，特朗普最近提議對從中國大陸進口的100年以上歷史的藝術品和古董征收25%的關稅。

是的，高額的藝術品進口稅是所有畫廊要面對的難題，但似乎佩斯離開北京沒有那樣“被迫”的緊急情境，這份藝術家的名單里大部分是中國本土的兩代藝術家，況且佩斯北京在中國十年來，于本土市場上的開拓也似乎并不那么十分盡力。這個畫廊因為執行人的“書生氣”使得外界常對其有一種高冷印象——他們有藝術品位、藝術理想、藝術熱情，他們提供了藝術界文化趣味的標準，他們的藝術家散發著強烈的藝術能量。

一個擁有高級文化趣味的畫廊主理人，吸引了中國最出色的藝術家，奉上高水準的展覽，這是佩斯北京十年為我們呈現的面貌。無論是受大環境的逼退，還是畫廊商業計劃的失效，佩斯撤離北京的根本原因會一直藏在羅生門里，哪怕真相只有一步之遙，但你觸不到。（3、4、5）

可是藝術界的生生不息就在于它總是暗藏生機、永遠不會有結局，藝術家和機構從來都是在面對和解決新的課題。佩斯在中國的斷臂求生，就像劇集僅僅結束了第一季，但第二季的香港篇，我們仍然對一個有著藝術家人格的畫廊主理人有著濃厚的興趣，我們好奇他將如何蛻變，又如何帶領佩斯在商業戰場上求生。而失去了佩斯畫廊的北京和798，到底會有什么了不得的崩塌景象？

（6）今年早些時候在上海開設了新空間的里森畫廊，其策展總監Greg Hilty感嘆“很遺憾佩斯將關閉他們的北京畫廊，這十年以來他們一直運營著很有趣的項目，不過也許他們感覺畫廊已經完成使命了。”同時他還指出，”和中國人做生意還有其他方式。雖然關稅的情況令人不安，但其實1%的基本進口稅加上13%的銷售稅是能克服的。最終，我們相信中西藝術界和市場的距離將越來越近，而我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也是在支持這一點。”

從來不會有單獨一家國際畫廊能救市，它們以前和未來都不會為全部中國藝術家的創作力買單。本土機構和從前一樣還是要勤奮耕耘，應對莫測，本土藝術家們還是要學會以獨立個體的藝術價值去面對世界，所有從業者都在激流險灘的未競的路上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