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世紀50年代的平望鎮,還沒有普及電燈,大多數人家都用煤油燈。有的是用小玻璃瓶自制,有的是從商店買回來的“美孚燈”。我家當時就有兩盞美孚燈,一盞供我們兄弟姐妹晚上看書學習,另一盞是父母做家務所用。記得每當夜幕降臨,母親便拿出煤油燈,將玻璃燈罩取下,哈一口氣,再用碎布輕輕擦拭,直到把燈罩口上的黑印擦拭干凈。接著用火柴將一根棉紗做的燈芯點亮,然后轉動幾下控制旋鈕,等火苗的光燭平穩之后,再扣上燈罩。這時,頓覺眼前一片光明,整個屋子充滿溫馨。
有時為節省煤油,母親做完家務,就把另一盞燈熄了,和我們兄弟姐妹共用一盞煤油燈。小小的煤油燈也給我們的童年增添了不少樂趣。我們會把點亮的煤油燈放在距離墻壁不遠的桌子上,然后把手放在燈與墻壁之間,將五個手指做出一張一合的動作,土墻上就會出現小狗張嘴、大雁展翅的形狀。更多的夜晚,我們做完作業,便圍在煤油燈下,看母親縫衣服,聽她慢悠悠地講故事:董永與七仙女、梁山伯與祝英臺、孟姜女哭長城……雖然母親不識字,說不清時間、地點,也缺少跌宕起伏的情節,可我們仍聽得如癡如醉。偶爾,父親也會給我們講鑿壁借光、孔融讓梨、“二十四孝”的故事,并告誡我們牢記“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家和萬事興”的古訓。讓謙虛好學、忠孝節義的道理在我們幼小的心靈生根發芽。在那個精神文化生活極其貧瘠的年代,父母用那些故事與傳說,豐富了我們童年的精神世界,帶來無限歡樂,更使我們懂得了許多樸素雋永的人生哲理。
如今,我已年過七旬,煤油燈早已遠離了我們的生活。可那小小的火苗,依舊溫暖著我的記憶,是它那星星之火,點燃了我的智慧;是它那如豆之光,照亮了我的人生……
(摘自蘇州市吳江區老年大學校刊《紅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