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手架”：為論述文寫作引路

張永飛

一、緣由

高中學生論述文寫作，思路不能展開是十分普遍的現象。論述文寫作既是一種語言表達，更是一種思維活動。思維活動的開展，需要有一種路徑。這種路徑需要教師適當地提供寫作的“腳手架”，也需要學生在寫作實踐中自行摸索與感悟。近日，高三學生在課前演講時，介紹了996工作制，引用了馬云、劉強東的觀點，認為996是一種福報;還介紹了網友對996工作制的觀點，認為損害了員工的身體健康，剝奪了員工的自由。5月，浙江省朱昌元名師工作室在普陀中學開展了“思辨性閱讀與表達”學習任務群研討活動，德清高級中學歐陽煒老師開設了展示課《論辯的針對性》，她也以熱點事件“996-ICU”為基本素材，引導學生進行評論，強調論辯要針對具體問題，考慮具體情境，明確表達目的，具備讀者意識。舟山中學特級教師鄒碧艷在評課時指出，該課以活動的方式，激活了學生的理性思維，培養了學生的公民意識，提煉出論辯該如何具體分析的道理，但是學生仍然缺少“腳手架”，思維缺乏應有的路徑引導。

杭州師范大學人文學院教授葉黎明認為，寫作支架是整合、嵌入寫作知識和技巧的顯性的學習支持系統，是在學生的現有水平與潛在發展水平之間搭建的“腳手架”，有提示、建議、觸發、指導寫作的功能，幫助學生完成自己無法獨立完成的寫作任務。“支架”理論與“最近發展區”理論密切相關，學生現有水平與潛在發展水平之間存在一定的距離，“跳起來摘蘋果”卻仍然夠不到，這時候需要教師提供“支架”，幫助學生進入“最近發展區”。鄒碧艷老師之所以認為歐陽煒寫作課堂缺乏給學生的“腳手架”，是因為課堂上沒能讓學生在表述自己觀點時進行必要的路徑引導。那么，論述文的寫作路徑，該如何搭建“腳手架”呢？我認為途徑有多種，比如思維導圖，把論述文寫作的思維通過圖示加以固化，借此推進論述的層次性;比如表格式，列舉不同的對象，不同的看法，進行具體詳盡的分析，幫助學生推進理性思維;比如運用關聯詞，客觀、全面地分析事件的兩面性，體現思維的邏輯性、思辨性等等。

二、課堂實踐

筆者在歐陽煒老師《論辯的針對性》教學設計的基礎上，再次進行了教學實踐，并在其中的活動環節中穿插“腳手架”，提示、建議、觸發、指導學生的寫作，幫助學生找尋思維的合理路徑。現簡述如下：

首先，展示作文材料——

2019年3月27日，在全球最大的社交編程及代碼托管網站Github上，一群程序員發起了一個名為“996.ICU”的項目，意指“工作996，生病ICU”。此舉點燃了許多程序員積壓已久的情緒，他們在網上揭露施行996的互聯網公司，抗議996工作制度。百度、阿里、騰訊等互聯網公司紛紛上榜。

4月11日，馬云的微博分享了自己在阿里內部交流會上對996的看法。馬云認為，“能做996是一種巨大的福氣，很多公司、很多人想996都沒有機會。如果你年輕的時候不996，你什么時候可以996？這個世界上，我們每一個人都希望成功，都希望美好生活，都希望被尊重，我請問大家，你不付出超越別人的努力和時間，你怎么能夠實現你想要的成功？”

活動一：請你以網友的身份在馬云微博下留言。（說一說）

活動二：馬云的話能說服發起項目的程序員們嗎？為什么？（寫一寫）

活動三：假設你是發帖的程序員，你想寫一封信給馬云，你會怎么寫？（讀一讀）

三、搭建“腳手架”，為寫作引路

1.畫思維導圖，理清寫作思路

活動二，馬云的話能否說服發起項目的程序員，關鍵是立場不同，對996工作制的看法有別，然而學生的發言總歸感性、凌亂、膚淺，缺乏深入分析，所以在課堂上，嘗試畫思維導圖的方式，為學生搭建論述的“腳手架”，進一步理清寫作思路。如下圖：

浙江省溫州中學特級教師鄭可菜開發“魚骨圖支架”，幫助學生透過現象看本質，培養學生階梯思維的邏輯性，她認為，在論述文寫作教學中引入思維導圖的方法，就是一種技術層面的操作，其實質上是化抽象思維為具象圖示，給學生提供一個可視化的支架，用節點、網狀、連線等表示彼此關系的圖示，搭建思維的階梯，從而拓寬學生思維空間、理清學生寫作思路的過程。996工作制對于站在不同立場的人來說，看法是不一樣的。繪制思維導圖，能夠給學生提供可視化的支架，幫助學生改變模糊不清、單一向度的思維方式，從而讓學生學會從不同立場思考996工作制的利弊，讓思維層次更加清晰。

2.填寫表格，使論述具體化

當學生有了思考的方向時，寫作還出于形象思維階段，這就要求教師進一步搭建“腳手架”，幫助學生進行理性分析。在思維導圖的基礎上，筆者設計了兩張表格，從企業、員工、社會等三個層面的影響，引導學生深入分析996工作制的利弊。表格，也是一種寫作的“腳手架”，可以幫助學生讓自己的思維更具體，更全面，更客觀。填寫表格的過程，就是學生分析問題的過程。經過小組討論交流，同學們對996工作制的優劣形成了以下的表格：

3.巧用關聯詞，體現論述的思辨性

活動三，設置具體的寫作任務，引導學生通過書信的形式，表達自己對996工作制的看法。既然是書信的形式，就要考慮寫信的對象是企業老板——馬云，也要考慮自己的身份是企業員工——程序員，更要考慮說理的語氣——委婉、合宜。寫信，要表明自己的立場和觀點，但貫穿始終的應該是理性的客觀的說理方式。如何才能讓對方接受自己的建議呢？既要站在對方的立場，也要表達自己的看法，只有做到一分為二地辯證分析，才能讓對方愉快地接受自己的觀點，最終達到寫信的目的。在課堂上，筆者提供給學生參考句式，巧妙地借助“固然……然而……所以”等關聯詞，再一次搭建“腳手架”，幫助學生實現思辨性表達。請看以下的課堂實錄（片段）：

句式參考：固然……然而……所以，我的觀點是……

生1：固然成功和幸福的生活需要奮斗，然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追求。有人覺得要盡可能發揮自身最大的價值去創造幸福，奉獻社會;有人覺得金錢不是唯一的追求，兼顧生活和家人才是真正的幸福。因此我覺得，貴公司的996工作制度應作適當的調整和修改。此外，我認為適當的休息并不會影響公司的發展，反而會提高我們的工作積極性。

生2：每個人都希望成功，希望美好生活，996工作制固然能增加工作時間，提高成功的可能性，然而成功并不一定只能通過延長工作時間的方式，當日復一日的工作強度摧毀了程序員的身體健康時，又談何幸福？所以，我建議實行八小時工作制和加班激勵機制。

生3：996工作制固然在工作時間上幾乎達到每周72小時，然而在當今優勝劣汰的生存法則下，它就有存在的可能性，加之程序員的工作性質沒有理由去安逸、去懶惰，更何況年輕人正處于風華正茂之時，996更是一種自我挑戰，我們學生不也是996模式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我覺得，擊敗世人的并不是生老病死，而是我們的碌碌無為。所以，我認為996工作制可以施行。

上海市黃浦區教育學院特級教師鄧彤認為，有效的寫作課堂教學，必須設計學習支架以實現教學目標。其實質是通過設計支架，設計者對超出學生能力的任務元素加以控制，使學生將認知資源集中到他們力所能及的內容上并快速地掌握。“支架”原指建筑行業中使用的腳手架，用來幫助工人完成伸手不能及的工作。借用“支架”概念完成的教學，特別注重調整“教”與“學”的關系，讓教師的“教”為學生的“學”提供幫助與保障。寫作，就是認知不斷更新，水平不斷提高，能力不斷增長的學習建構過程。在本堂課中，學生的論述文寫作思維就是在教師不斷地提供寫作的“腳手架”，學生自主學習的過程中獲得穩步提升的。借助思維導圖，引導學生明確材料提供的情境，理清寫作思路;借助填寫表格內容，引導學生明確具體寫作任務，深化思維認知;借助“固然……然而……所以”關聯詞，培養學生的辯證思維，完成表達的功能。在這個層層遞進的思維過程中，“腳手架”的搭建，有效地完成了引導論述文寫作路徑的任務。

[作者通聯：浙江回浦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