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澤
今天上午,A縣基層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一件發生在本地的盜竊案。法庭上有三個關鍵人物:原告、被告和被告的辯護律師。
此時審理本案的法官有些頭疼,他看了看身旁的陪審員們,只見他們也無奈地望著自己。
唉,這個案子真的太難審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這三個人的陳述都特別奇怪,而且法官問了好幾遍,這三人都是這樣的回答——
被告說:“我是無辜的,法官您一定要相信我。”
被告的辯護律師說:“我的當事人確實是無辜的。”
而原告說:“法官您千萬不能相信他們!被告真的是罪犯!”
法官根據他們提供的證據,梳理出以下信息。
1.這三個人之中有一個來自真誠村,有一個來自混混村,還有一個來自外縣。
2.法官不知道哪個人對應哪種身份。
3.如果被告是無罪的,那么罪犯要不就是原告,要不就是被告的辯護律師。
4.原告提供的某個證據證明被告的辯護律師也有犯罪嫌疑。
5.罪犯并不來自混混村。
結合三人之前的陳述,法官實在找不出案件的突破口,一時半會不好下定論。在中途休庭的時候,法官正巧碰到了來法院辦事的陳警官。陳警官在A縣赫赫有名,辦案無數,且辦案效率特別高,了結了很多懸案冤案,抓過許多幕后真兇,所以陳警官被A縣人民親切地稱呼為“正義之手”。在了解到法官所辦案子的困難之處后,陳警官決定幫法官一把。
重新開庭時,法官按照陳警官庭前給的提示,他首先向原告提問:“你是這次盜竊案中的罪犯嗎?”原告說:“是。”然后法官問被告:“原告是罪犯嗎?”被告說:“是。”
這時,坐在聽眾席的陳警官微微一笑,向法官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法官微微錯愕:不愧是“正義之手”,這么快就知道真正的罪犯是誰了。但是因為正在庭審中,他不能馬上詢問陳警官,只能通過眼神來跟陳警官交流。而陳警官也很想馬上告訴他罪犯是誰,但是考慮到法官審案光是知道罪犯的身份是不行的,要有理有據讓人信服才行。于是他決定用口型告訴法官這個案件的關鍵信息。
法官看著陳警官的口型,不禁陷入了沉思——
“真假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這三人中有人說了假話?對了,我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真誠村的村民只會說真話,而混混村的村民只會說假話。根據這個信息,我可以知道被告不可能來自混混村。因為如果他來自混混村,他說的就是假話,那么他就是罪犯。但是根據我之前的證據梳理,罪犯并不來自混混村。所以被告要么來自真誠村,要么來自外縣。
法官繼續在心中快速地推理,基于此判斷,法官做出了3個假設——
假設1:被告來自真誠村。
如果被告來自真誠村,那么他說的話就是真的,那他就是無辜的。這樣也可以判斷出被告的辯護律師說的話是真的,因此辯護律師是外縣人,原告是來自混混村的。再由梳理出的信息5可知,罪犯不是混混村的,所以被告的辯護律師是罪犯。
假設2:被告是外縣人,但不是罪犯。
如果被告是外縣人,但不是罪犯,可以推出辯護律師的話是真的。那么,被告的辯護律師來自真誠村,原告來自混混村。又通過信息5得知,被告的辯護律師是罪犯。
假設3:被告是外縣人,并且是罪犯。
如果被告是外縣人,并且是罪犯。那么可以推出原告的話是真的,因此原告來自真誠村,被告的辯護律師來自混混村。
法官沉思片刻后,目光停在了被告的辯護律師身上,說道:“你就是罪犯吧?”
被告的辯護律師大吃一驚,但很快他冷靜下來:“尊敬的法官大人,您憑什么認為我就是罪犯?”
法官正色道:“首先,在我還沒有提問原告和被告之前,通過你們的陳述和證據,我做出了3個假設,第一個假設是被告來自真誠村;第二個假設是被告是外縣人,但不是罪犯;第三個假設是被告是外縣人,并且是罪犯。這3個假設雖然不一定能成立,但都能得出一個結論,就是‘原告不是罪犯。”
法官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因此我提問原告的目的就是弄清楚原告是來自真誠村還是來自混混村。如果原告真實地回答‘不,那么我很肯定第三個假設就是真實情況,不用再提問就可以確定你們的身份,自然也就可以確定你們到底誰是罪犯。”
法官見被告的辯護律師的表情已經開始不自然了,沒有理會他,繼續分析道:“但是原告回答的是‘是,說的是假話,說明原告來自混混村。這樣我就可以排除第三個假設,只剩下第一個假設和第二個假設。這兩個假設的結論都是你就是罪犯,被告是無辜的。但是還不能準確地區分你們倆的身份。”
法官轉向被告的辯護律師,嚴厲地說:“所以這時我問被告‘原告是否有罪。如果被告來自真誠村,他一定會回答‘不;如果被告來自外縣,那么他的回答可能是‘不,也可能是‘是。所以,如果我得到的答案是‘不,那么我還是沒有辦法分清你們的身份,但是我得到的答案是‘是,因此我可以確定被告來自外縣;而被告的辯護律師——也就是你,來自真誠村,也是本案的罪犯。”
法官話音剛落,便把目光投向了陳警官,陳警官微笑地看著他,認同般地點了點頭。
被告的辯護律師臉色煞白,此時的他已沒有爭辯的余地了。一來法庭上有證明他有犯罪嫌疑的證據,二來剛才法官的推理無懈可擊,令人信服。他長嘆一口氣,道:“不愧是大法官,我……認罪。”
于是,這場法庭上的審案正式結束,罪犯受到了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