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時代日文章化的對外傳播

梁靜敏

摘 要：明治維新是日本歷史上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以此為契機，日本開始進入近代化社會。此時的日本社會，從政治制度，文化，文學到日常生活都在向西方學習，向西方世界靠攏。而在這股學習浪潮中，出現了傳統文化無用這一極端的觀點。面對這種局勢，不少文人學者認為日本傳統文化有其優點，應該加以保護，并致力于向西方世界傳播日文章化。岡倉天心和新渡戶稻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的著作《武士道》和《茶之書》至今仍被奉為日文章化入門的經典。

關鍵詞：《武士道》;《茶之書》;文化傳播

明治時期，在日本全國盛行西化的氛圍中，有一部分的學者卻強調保護日本的傳統文化，讓西方了解日文章化。岡倉天心的《茶之書》和新渡戶稻造的《武士道》都是這時期的代表作品。兩本書都是用英語寫作，發行之后，立刻風靡全世界，被認為是外國人了解日文章化的必讀書籍。盡管表達的內容和主題并不一樣，但其本意和目的都是為了消除當時西方國家對日本的偏見和誤解，謀求與西方國家在同等的位置上相互交流。

一、人生經歷和創作背景

新渡戶稻造是日本近代著名的思想家和教育家。他出生于一個武士家庭，當時家里有許多關于西洋的擺設和東西，這也讓年幼的他對西方文明產生了憧憬。他進入小學之后，在家附近的醫生那里學習了英語，進一步加深了他對西方的了解。之后他成為了叔父太田時敏的養子。新渡戶稻造的武士道思想可以說是受到了身為武士的太田時敏的影響。而太田時敏作為一個武士，雖然恪守著武士道的各項守則和精神價值觀，但在社會近代化的背景下，他也意識到了西方文明的輸入對日本的重要影響。因此，他時常督促新渡戶稻造學習英語和西方文化相關的知識。這也為新渡戶稻造后來堅實的知識結構打下了基礎。之后，新渡戶稻造進入了札幌農學校（后來的北海道大學）學習。在老師克拉克的影響下成為了基督教徒。由此可見，當時西方文明對新渡戶稻造的影響之深。

在農學校畢業之后，新渡戶稻造因身體原因前往加利福利亞進行療養，《武士道》就是在療養期間創作的。而當新渡戶稻造與外國友人，包括他的妻子交談時，發現西方國家的人們對日文章化存在著誤解，當時因為中日甲午戰爭的關系，西方國家對日本抱有很大的關注。所以為了向那些對日文章化存在誤解的西方國家和民眾進行辯解，新渡戶稻造寫下了《武士道》，以他自己的方式重新詮釋了日本的武士道內涵。

而同時代的另一位杰出的思想家，文人岡倉天心也用英語寫作了《茶之書》，同樣被譽為西方世界了解日文章化的入門經典著作之一。岡倉天心同樣出生于武士家庭，之后進入英語私塾學習英語。在進入東京大學學習后，因為他出色的英語能力，成為了同校講師費諾羅沙的助手，幫助他收集美術藏品。而岡倉天心寫作《茶之書》的時候，正值日俄戰爭結束不久，當時國際社會對日本的評價都偏向于日本是一個好戰，殘忍的民族之類的負面評價。而岡倉天心看到這樣的評價，便極力想證明日本是一個愛好和平，溫和的民族，所以他選擇了日本傳統文化茶道來向西方國家介紹日文章化。

二、西方文明的影響

從兩位作者的經歷中可以看出，他們自年幼時起就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也正因為他們了解西方文化，才能以西方人更容易接受的方式介紹日本傳統文化。

新渡戶稻造在《武士道》一書中，除了介紹自古以來武士道受到的儒家，佛教，神道的影響之外，還介紹了武士道與基督教的關系，說明近代基督教的傳入如何影響武士道，這與他本人是個虔誠的基督教徒，信奉基督教有著很大的關系。并將武士道與西方國家的騎士道進行比較，說明武士道與騎士道其實是同類性質的文化，在一些方面武士道甚至比騎士道更優越。通過這樣一種對比和論證，將日文章化置于與西方文化可以比較的同等位置上，展現日文章化的優秀。

岡倉天心在《茶之書》中，同樣也用西方文化與日文章化進行了對比。書中介紹了茶和茶道起源于中國，經過多年的發展，在日本達到了巔峰。言外之意就是盡管茶起源于中國但是現在茶文化最為優秀的是日本，向西方國家表明現在亞洲文化的領頭為日本。全書不時穿插著和西方文化的比較，岡倉天心覺得西方的只是表面的，是物質文明。而日本茶道這樣能夠凈化心靈，體味生活的精神文明，遠比西方的物質文明要來的優秀。為了讓西方國家的民眾更好的理解日文章化，不僅在內容上有與西方文化的比較，在英語的語言表達上，岡倉天心也用他出色的英語能力和精煉的語言拉近與西方民眾的距離。因此《茶之書》能在西方國家流行多年，更容易被西方民眾接受。

正因為兩位作者都熟悉西方文化，有著近代思想，所以總是在著作中運用西方文化與日文章化的對比來突出日文章化的優秀之處。從語言描述到作者思想的體現，我們都能看到兩位作者受西方文化影響的痕跡。也正因為如此，他們了解日本傳統文化要如何與近代化相結合才能順應時代發展，被西方國家接受，并在世界文化中占有一席之地。一方面重振了日本國內的民族信心，另一方面又迎合了西方想要了解日文章化的需求。這兩部作品經久不衰的原因更大是因為在那個時代成功的將日文章化傳播出去，增強了民族信心和對于民族傳統文化的肯定，以及表達了當時日本對西方世界的訴求和希望。

三、兩面性

兩部作品都寫于二戰期間，難免會受到作者當時的政治立場的影響。盡管寫的內容是關于日本傳統文化，但是其背后隱含了更深一層的意義，而這一點也是至今仍存在不少爭議和質疑。

中日兩國對于新渡戶稻造的研究的不在少數，而他的經典著作《武士道》更是重點研究對象。中國的研究多集中與他在書中展示的武士道論成為了后來日本軍國主義的精神價值體系的內涵，將武士道與軍國主義結合起來。新渡戶稻造在書中描寫了武士道的道德體系和精神，即忠，義，仁等等，突出強調武士道中的忠君愛國思想，宣揚絕對的忠誠，并在書中表達了武士道中，若是為了大義，死也無所畏懼這樣一種觀點。對武士道在戰爭中發揮的精神力量給予高度評價。而與西方騎士道的比較，也被后世一些學者批評只是為了美化武士道，遮蓋日本對外侵略時的殘忍和冷酷，挽救西方國家眼中的日本形象，因此新渡戶稻造將武士道提升到了一種高尚道德價值體系的境界，從而掩蓋了當時日本軍隊的殘忍。

岡倉天心的《茶之書》作為他英語著作的三部曲之一，可以說與其他兩部作品中的思想也有重合的地方。若單看這本著作，也許不了解的人也就單純的覺得這是一部介紹日本茶道的書吧。但如果與他前后出版的其他兩本著作《日本的覺醒》《東洋的理想》放在一起看的話，不難看出背后也有一番深意。前兩作都是在講述以日本為中心構建“大東亞共榮圈”，岡倉天心多次提及亞洲是一個整體，而日本則是當中最為發達的國家，所以應該由日本來引領亞洲。換而言之，就是將日本對亞洲其他國家的侵略美化了，當作是一種對他國的幫助。而《茶之書》中也延續了這種思想，只不過是方式更加委婉。就如岡倉天心承認茶來源于中國，但集大成的是日本。這種透露出來的日文章化的優越論，與其他兩作的思想可以說是一脈相承。但岡倉天心以一種近代化，國際化的視角對茶道的解讀對于日本茶文化走向世界，茶道的國際化還是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每個時代的學者做研究都不能脫離當時的時代背景，歷史因素總是明治時代學者做研究是不可忽略的一個重要因素。但我們在批判的同時，也應該看到背后有意義的一面。消除當時西方世界的誤解和日本傳統文化的延續，新渡戶稻造的《武士道》和岡倉天心的《茶之書》無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讓日本國民重新認識到傳統文化的意義。

放眼當時整個國際社會來看，西方文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輸入東方各國，東西文明產生了激烈碰撞，而西方的工業文明和先進的科學技術讓西方文明在這場較量中始終處于優勢地位。文化本身并沒有優劣之分，東西方文明形成背景，歷史完全不一樣。而傳統文化能夠在延續幾百年，幾千年之久，自有其道理，代表了一個民族的沉淀，并不是簡單的學習引進西方文明就能舍棄的東西。新渡戶稻造和岡倉天心在這個時代仍意識到傳統文化寶貴之處，并以傳統文化為載體，結合時代背景的詮釋，成功的推動了日文章化走出國門，與西方文化進行對話和交流，而日本傳統文也以新的內涵繼續延續下去。這對于今天的全球化時代背景下的各國文化交流依然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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