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你
我哥為了玩游戲能夠快速找到隊友,特意拉了一個微信群。
我是最后一個被拉進群的人,我哥向他的朋友們介紹我:“這是我妹,比我們小兩屆,大名王瑾妤,你們叫她小名王炸就行。”
為什么要叫一個軟萌蘿莉“王炸”?這都怪我有個沉迷斗地主的爺爺。從我兩歲開始,我爺爺就帶著我輾轉于小區里的各個牌攤。后來他們發現,誰要是把我抱在懷里,起到王炸的概率就會大很多。久而久之,我就多了個小名叫王炸。
一溜的“王炸妹妹”刷屏之后,我才摸清楚狀況,群里加上我一共八個人,兩對情侶,剩下四個單身狗。
我們幾乎每天都會約著一塊兒打游戲。有天下午我沒課,就扔了個推理游戲房間鏈接進群,等了半天也沒有人進來。
“王炸妹妹別等了,你哥他們在上課呢,‘滅絕師太的課沒人敢摸魚。要不你換一個游戲,我陪你玩?”回答我的人是蘇航,他跟我哥同專業但是不同班。
“行吧,那我去打比賽了。我這次一定要拿第一,第一名獎勵一萬八呢。”

“沒看出來啊,妹妹還是職業選手。”“沒有沒有,業余愛好。”
“這么高的獎金啊!妹妹在哪里參賽,方便我去看看嗎?”
“嗯?看什么?就在手機上打啊,人滿就開局。歡樂斗地主癩子挑戰賽,第一名獎勵一萬八歡樂豆。”這段在我看來沒有絲毫問題的對話,不知道為什么戳中了其他人的笑點。
“沒想到妹妹愛好這么與眾不同。”“妹妹有多少歡樂豆了?”
最后一把我被地主“哐哐”一頓炸,豆豆瞬間清零,我生無可戀地退了出來,內心憋著一口氣。看到他們的嘲笑,我更加生氣。
像我這種做大事的人,一定要能屈能伸。所以我往群里扔了個鏈接:“求求各位哥哥姐姐救救孩子,點這個鏈接,點了后系統就送我幾百歡樂豆。”
不出意外,我又收獲了一堆哈哈哈哈哈。
“要不我給你發個紅包,你去充點歡樂豆,咱不差這點錢。”
“不行,我要靠我自己成為斗地主王者。”我義正詞嚴地拒絕。
從那以后,每當我往群里發求點豆的鏈接,都會遭受以我哥為首的寢室四人幫的無情嘲笑,只有蘇航和另外兩個姐姐會在第一時間向我伸出援手。在我輸到實在是沒辦法繼續打下去時,蘇航就會陪我玩幾局五子棋。通常我都能三局兩勝、五局四勝,用從蘇航身上收獲的成就感,洗刷掉斗地主帶給我的憋屈。
五一我和我哥一起回家,兩個人窩在沙發上下五子棋,我連輸五局之后氣到嘴巴都鼓了:“今天狀態真差,我平時跟蘇航下五子棋經常贏的。”誰知道我這句話剛一說出口,我哥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是誰給你的勇氣?人家蘇航從小學圍棋,會算法,五子棋在人那連小兒科都算不上。”這次我破天荒地沒有跟我哥互懟,只是偷偷在心里樂開了花,原來蘇航一直讓著我呢。
我和我哥不在同一所大學,來回一趟要耗費五個多小時,所以我幾乎沒怎么去過他學校。可是有了蘇航以后就另當別論了,自從知道蘇航為了讓我開心不著痕跡地放水之后,我就特別想找個機會見見這個男生。
假期結束返校時,我偷偷把自己的學生證塞進我哥的背包里,以此為借口周末去找我哥。那天,我如愿以償見到了蘇航,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白襯衣扣子解開了前兩顆,安靜地站在人群里沖著我笑。
中午我們一起去吃火鍋,是天意,讓我坐在了蘇航的左邊。為了保持形象,我一片土豆能分七口吃進去。我哥坐在我對面,看著我像只倉鼠一樣一點點啃東西,忍不住說:“王炸你干嗎呢?拿出你平時的氣魄好好吃飯。”
我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我哥一腳,好在另外兩個姐姐趕緊替我打圓場,嘻嘻哈哈地岔了過去。
我接著低頭啃土豆,碗里突然多了一個蝦滑,是剛忙著跟我哥斗嘴時,蘇航給我夾的。蘇航又撈了塊牛肉放進我碗里:“跟這群土匪吃火鍋要用搶的,你這樣根本吃不到肉。”我沉浸在蘇航給我夾菜的喜悅里不能自拔,正要開口道謝,其他人不樂意了:“蘇航你說誰土匪呢?別在王炸妹妹面前抹黑我們啊!”
自那次之后,我去找我哥的頻率,從半學期一次變成了每星期一次,而且每次我都要想方設法和蘇航見面。
有個周五,我正準備按照慣例在群里套大家的周末安排時,蘇航給我單獨發來了信息,問我要不要看電影,隨后發過來一張購票截圖。看什么電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電影院在我學校附近,并且只買了兩張電影票。
“上周你不是說想看這個嗎?我也很感興趣,你每個星期都跑過來太麻煩了,這周末我過去找你吧。還是你想過來找你哥哥?”
誰想找我哥啊!我想找的一直都是你!那是我第一次單獨和蘇航一起看電影、吃飯,我已經不記得看了什么電影、聊了什么話、吃的是哪家餐廳,只記得整個過程我緊張到掌心出汗。
我帶著蘇航逛我們校園,為了緩解緊張,我蹦蹦跳跳地不好好走路,沒想到一個不小心踩空從臺階上摔了下去。蘇航立馬扶住我,用溫柔的大手緊緊握住我的胳膊,我抬頭對上他的眼神,明晃晃的,像是深愛里的珍珠,好看得讓人不愿移開眼睛。糟了,我算是徹底栽在蘇航手里了。
游戲群里的兩個姐姐很快看出了我的小心思,開始明里暗里撮合我和蘇航。
畢業答辯結束后,他們約著去云南旅游,作為編外人員的我,死皮賴臉讓我哥把我帶上。
晚上我們一群人在民宿的客廳里看電影,挑來挑去最后選了一出經典的恐怖鬼片。正片開始還沒到十分鐘,我就提著瓶酸奶偷偷溜了出去,一個人坐在露臺的高腳凳上看星星。
我從小就怕看鬼片,其實如果能借勢撲進蘇航懷里,什么鬼片我都愿意看。可我那不解風情的豬大哥,強行坐在我和蘇航中間,讓我沒法和蘇航有任何肢體接觸。
我掏出手機拍下月亮,發了條僅蘇航可見的朋友圈:“今夜月色真迷人。”然后,我覺得還不夠明顯,干脆又在評論里補了一句:“求求月老看看我,想談甜甜的戀愛,我好慘一女的,看鬼片都沒人替我擋眼睛。”
就在我思考著接下來的對策時,露臺的門被推開了,是蘇航。他徑直走到我面前,雙手突然撐在露臺的欄桿上包圍著我。我動彈不得,緊張地坐在那里,臉像個燒得發燙的水壺。
蘇航問:“要不要做我女朋友?”月老終于聽見了我的心聲。
我也不怕屋內的人聽到,超大聲地回答:“要!”
“那我能不能親親你?”
“啊?能……能……”我低著頭小聲哼了一句。
蘇航收緊手臂,把我從高腳凳上抱下來,然后在我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初夏的夜晚,我心愛的男孩子剛剛從空調房里走出來,嘴唇上帶著涼意,他的吻落在我濕熱的額頭上,胸口有一千只蝴蝶爭先恐后地飛了出來。
關于這個夜晚,讓我印象深刻的不僅僅是蘇航的這個吻。
當蘇航彎著腰,視線和我平齊帶著笑說“你好呀女朋友,你比月色更撩人”時,露臺的門被粗暴地撞開,這一次沖出來的是我哥。
“蘇航我把你當兄弟,結果你跟我搶妹妹?”
我哥剛說完,立馬被剩下的幾個人合力架走了。“不好意思,剛剛沒看住他,你們繼續啊!”其中一個姐姐臨走前,還沖我們做了個啵啵接吻的動作。
“其實我早就想跟你告白了,你率真又可愛,完全是我的理想型,你哥一直攔著我,說你還小讓我不準下手。”
“可是剛剛看你的朋友圈,我不想再等了。與其等你長大,不如讓我陪著你一起長大。”
我在蘇航的懷里,用力點頭:“那你以后就是四個2,王炸加四個2,打遍天下無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