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幫你拭去淚花

?戚飛虎

幼升小入學典禮的前一天，我與孩子們有了第一次的見面。

新的學校，新的教室，孩子們有些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好奇的小眼睛四處張望著，似乎想要一探未知世界的究竟。

我注意到第三排邊上的一個小男孩，他從父母把他送進來時就一直在哭。周圍的小朋友不知所措地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望望我，滿臉疑惑。

我來到他面前，半蹲了下來，習慣性地問了句：“小朋友，怎么了，為什么一直哭？”

他埋下的頭抬了起來，眼里噙滿了淚花，鼓起的腮幫意欲發聲，可終究還是沒吐出來一個字。

“有什么事可以和老師說，我在聽著呢?！蔽椅樟宋账鸬男∪^。

他看了看我，嘴巴抽泣著，哭聲漸漸小了下來。我順手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多問一句。

孩子們完成互動游戲后便陸陸續續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輪到他時，雖然眼角兩側的淚痕還依稀可見，但他和老師的配合互動很順利。

“老師，你是教什么的？”他回座后這樣問我，眼里閃著明媚的光亮，他的情緒明顯好轉了很多。我回答了他的問題，他也告訴了我哭泣的原因，原來擔心爸爸媽媽不愛他了。后來的時間里，他表現得都不錯。兩個半小時悄然而過，孩子們也都一個個離校了。已經走到校門口的他竟拉著父母的手，意外地折回到了我身邊：“老師，再見！”

清脆的話語，稚嫩的童聲。誰又能想象出眼前的他剛剛淚流滿面的模樣？不過那時，我并沒有讓他擦干淚水，僅僅安靜地陪在他的身旁。因為我知道，我沒經歷他彼時的委屈，我又有什么理由勸一個6歲的孩子止住哭聲佯裝堅強呢？如果眼淚能給予安慰讓人平靜，大哭一場又有何妨？

看著他背著書包漸行漸遠的身影，我不由想起另一個落寞的身影。

那是我之前帶的一個班。開學已一月有余，大部分孩子已適應了校園生活，有個寄宿的孩子卻依舊想家，每天早晨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師，我們還有幾天可以回家？”

我感受到孩子對家人的思念。于是，連著三天，“他問我答”便成了我們的早安問候語。

星期四的早晨，一走上樓梯，我便發現他一個人孤單地坐在走廊窗臺下。

“咦，發生什么事了？”我走上前問。他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我。望著他惆悵的樣子，我沒等他問就有意拉高聲音說：“你們明天就能回家了，開心吧！”

他依然坐著，一動不動，清澈的眼眸開始變得模糊，淚水在眼圈里不停地打著轉。待到走廊上只剩并排坐下的我們兩人時，他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湖邊的秋風帶著些涼意，一陣風起，我趕忙將他外套拉鏈緊了緊。

“發生什么事了，需不需要老師幫忙？”我拍拍他的小肩膀試探性地問道。他右手摳著左手的指頭，發紅的眼圈慢慢止住了淚水，哭聲也慢慢變得細微：“外婆生病了，我昨晚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待我耐心聽完后，才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外婆。我的心為之一動，如此小的孩子就有這般孝心。我努力安慰他，他懵懵懂懂地點著頭。

周一的清晨，他返校了。一見到我，他便立刻飛奔了過來：“老師，我外婆身體好了！”

看著他純真的笑容，聽著他純粹的童音，我才驀然發現，孩子無憂無慮的世界里也有著太多的不知所措。

小小的孩子們，我愿陪在你們的身旁，聆聽你們的委屈，撫慰你們的傷心，慢慢幫你們擦干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