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光明
沿著三河壩戰役起義軍撤退時走過的“探仙崗古道”盤山而上,映入眼簾的是別有洞天的余糧坑山村(即今余里村)。這里云山入畫,林谷幽深,泉涌澗流豐沛,翠竹蒼松成蔭,儼若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相傳,八仙云游來過此地,留下了“探仙崗”“仙人泉”“鐵拐仙腳印”“仙人塔”等許多美好的傳說。另據考證,這里是南國最早的古窯址遺存集群、是宋末明初廣東龍泉瓷的生產地,更是當年“八一”起義軍三河壩戰役的后方醫院和軍需補給地。置身村野其中,頗有一種穿越時空,讓人浮想聯翩和洗滌心靈的感覺。
早在五十年代初,時執教鞭的三河中心小學少先隊輔導員何許華老師,曾經采訪過與三河壩戰役地僅有一山之隔的余糧坑一位60多歲村民袁聯甫伯,聽他講述了余糧坑民眾救護起義軍傷病員的故事。不久,這個感人故事登載在《中國少先隊》刊物上,鮮活動人的故事情節,時至今日仍然讓人不會忘記……
1927年的九月(農歷)初的一天,“八一”南昌起義軍朱德軍長帶領留守在三河壩二三千人的部隊,在龍虎坑筆枝尾山打響了三河壩戰役,這是一場十分慘烈的大仗。那時候,起義軍部隊戰時后方軍事物資補給、傷病員救治點都設在這里。
人們清晰地記得,余糧坑下村的“楊仁衍派”“善慶樓”,塘唇的“亦足居”還有下屋的“德潤居”“繼述堂”;上村李屋的“振德居”等許多民房大宅都分別住留過起義軍將士,其中有幾個大戶人家的房屋還被當作戰地醫院使用。這些房屋的門前墻壁上,仍隱約可見當年起義軍用鉛筆寫下的“第×營”“第X連”“第x排”的字跡。
那個年代,本來就缺醫少藥。打起仗來,要尋找藥物更是困難。起義軍開戰的當天,三河壩農軍和村民用木梯、竹梯作擔架抬回村里的傷員就有十多個,這些傷員分別安頓到兩處農家戰地醫院。只兩天時間,就接收了一百多個傷病員。傷員中,有被槍彈打斷了手、腿骨的,有被彈片射穿了肚皮、腸子都流出來了的,還有被炮火燒傷了身體的,看著都讓人心疼。正當部隊軍醫們為缺少藥物而犯愁的時候,姓里的穆嫂(郭快)和覺叔姆(楊仙)自告奮勇找到起義軍的醫官,告訴他們用山茶籽油治療槍傷的民間草藥偏方。她倆還發動村民獻出各自家里留存的山茶籽油,集中送到起義軍的戰時醫院。穆嫂和覺叔姆妯娌找來宗族里七八個膽大心細的村姑,幫著用山茶籽油為槍傷、燒傷的起義軍官兵清洗傷口;居家的幾個同姓梓叔便跑到大戈里、背頭崗、橫坑窩的山間,采摘新鮮山茶籽和青草藥,搗爛成藥泥后為傷員敷貼傷口……
三河壩戰役一直打到第三天的午夜。次日一早,完成阻擊任務的一千多起義軍帶著傷病員離開了余糧坑,徑直朝著湖寮板坑的方向撤退。起義軍安全撤出余糧坑的當天下午,國民黨軍追進村來,掃蕩一番后,便折回三河壩城復命去了。
袁伯說,那天晚上,他看見家門口爬來一個渾身是血的軍人,這個受傷的軍官模樣的人操著北方口音,有氣無力地緩緩對他爹說,他是個起義軍連長,名叫李澤群。三河壩戰役打得最慘的那天晚上,他腿部受傷了,依然指揮著戰斗,最后子彈打盡了。敵人沖了上來,混戰中,他忍痛滾到山崖的草叢里,避開了敵人。
聽完李連長的講述,袁伯他爹確認是起義軍后,便毫不猶豫的把他背到屋背左側的觀音堂那間破爛的小神宮里藏起來,生怕被國民黨軍發現。
“安頓好李連長食住后,我爹天天上山采摘新鮮的山茶籽和青草藥,悉心為他的傷口搽抹茶油、敷貼茶籽草藥療傷,每天還親自送飯、送水。一個月后,李連長腿部的槍傷漸漸愈合了,可以下床走動了,便要求我爹把他送到三河壩乘船去尋找南下起義軍部隊。我爹勸留不住,又擔心他走傷了腿腳,只得找來幾個可靠的梓叔,趁夜用藤椅把李連長抬到三河壩渡口。”
“余糧坑距離三河壩有11華里路程,出村走的是‘探仙崗古道石砌路,下得山崗便是彎曲崎嶇的羊腸小道,抬著人黑夜趕路不小心就會掉進深山溝里。但我爹他們,還是小心地把李連長安全的送到了三河壩碼頭。上船時,我爹擔心他的腿傷,李連長很是感激悄悄地對我爹說:‘大伯,您不要擔心,起義軍是鐵打的人,我一定能找到隊伍。說著,他緊緊地握住我爹的手又說了一句:‘大伯,革命的紅旗是不會倒的,勝利以后,我就回來謝謝你們的恩情!船開了,我爹他們站在河岸邊,一直望著他乘坐的小船行駛向很遠很遠,直到看不到船影。”
三河壩余糧坑村山地遍種山茶籽樹,油茶成熟季節,村民們紛紛上山采摘茶果,榨油食用。山茶籽營養豐富,含脂肪酸、山茶甙、茶多酚、磷脂質和皂甙、鞣質,富含蛋白質、抗氧化劑和維生素A、B、D、E等微量元素,特別是豐富的亞麻酸是人體必需而又不能合成物質。茶籽油具有明顯的預防心血管硬化、降血壓、降血脂、消炎生肌,以及防癌抗癌的特殊藥用功效。客家地區民間常以茶籽油搽抹刀傷燒傷的皮膚傷口,用山茶籽配以其它創傷青草藥搗成藥泥數貼創傷,能拔毒生肌,加快傷口皮膚的愈合,療效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