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另類”的醫生

高偉杰

有一個醫生，她有一些“另類”：別人都在千方百計地給患者多開藥，開貴藥，好多提成。可她，卻想方設法地給患者少開藥，盡開一些廉價的藥。從醫二十五年，她平均單張處方不超過八十元！而在她最近兩年的處方中，在物價飛漲的情況下，她的平均單張處方還比前些年更少了，才值五十五元。最小的一張處方值只有兩毛七分，是為一名胃炎患者開出的一支兩毫升的胃復安。這是一種止吐藥，在各種具有同樣功效的藥品中最便宜。同時，這也是一種基本上被一些利欲熏心的醫生們所不屑一顧的藥，因為它太便宜了！

因為她的“另類”，許多醫生們不喜歡她。因為她的“另類”，患者們卻萬分地喜歡她，擁戴她。因為她不僅讓百姓們治好了病，還省了不少錢。時間一長，百姓們給她送了兩個外號：“八十元處方醫生”和“青霉素醫生”！這無疑是在稱贊她看病便宜，盡量開便宜藥，最貴的藥也就八十元，一支青霉素只有八毛錢;另外一個是雙關語——“青霉素”就是“清沒素”的諧音，這是贊譽她行醫干凈，清正、清廉、清白，從不多開貴藥以謀取個人私利！

“任何一種病，都有可開可不開的藥，都有高中低價位不等的藥，就看醫生一支筆。”她的大實話體現了一個醫生的真誠，而她的這支筆也見證了一個醫生的良知。

一位名叫王榮華的病人，1998年被查出患有罕見的“亞急性聯合變性”，這種神經性病變，理論上要長期住院才能保住性命，但王榮華家窮得連醫保中自己支付的部分都拿不出。后來聽說了這位醫生的故事，便來就診。她做出的治療方案是：當患者搶救緩過勁來時，就讓他回家，她再根據病情調整藥物。這個平均每月不到三十元藥費的治療方案讓王榮華平穩健康地生活到今天，已經十一年多了。

從醫二十五年，平時無論她在哪里，她總想著自己醫生的職責，她隨身總是帶著四件東西：兩個小電筒，兩包棉簽，一副聽診器，一塊舊手表，時刻準備著治病救人。

二十五年的行醫之路，如果按有些無德醫生的做法，她早該進人有轎車有房一族了。可是因為她的“另類”，她還在貧而不困的生活線上掙扎著，至今收人僅兩千多元，沒有任何其他收入。丈夫是鐵路上一名車工，每月交完各種保險，到手的只有六百多元。一家三口至今“蝸居”在不到五十平米的小屋。

她的名字叫王爭艷——漢口后湖金橋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醫生。職稱是副主任醫師。1984年畢業于同濟醫科大學。

她的老師是中國一代名醫裘法祖。她永遠記得老師在大學課堂上說的一句話：“先看病人，再看片子，最后看檢查報告，是為上醫;同時看片子和報告，是為中醫;只看報告，提筆開藥，是為下醫。”

她也記得唐代醫學家孫思邈《大醫精誠》中的一段話：“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求含靈之苦……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如此可為蒼生大醫。”

她承認，醫圣孫思邈和裘法祖老師的話可能影響了她的一生。盡管她至今仍是一個小小的社區醫生，人們眼里的一個小醫生，可這，并不影響她一心成為一個心懷大醫道的人，不影響她永遠追求著做一個“蒼生大醫”和一個“上醫”！

從百姓對她真誠的感激與充滿愛戴的稱呼來看，她做到了。

【愿載《深圳青年》】

插圖 / 有利可圖 / 王 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