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和近

高玉林

近，觸手可及的近。這腳下的土地已在不知不覺間給予了我生命中無數的滋養，養尊處優的我常常忘了它無聲的供給。遠，于是成了夢的棲息地。

那么，就出發吧，去看看遠方。

以火車開始的行程總不會顯得太過單調。然而不是草長鶯飛的季節，窗外只剩下枯黃的顏色，蒼涼的大山，嶙峋的怪石突兀地出現在眼前。溝谷里快要干涸的水流，伸向天空瘦弱的枝椏，似乎一切都被寒冷奪去了生命。本就漫長的路程又被無限拉長。

火車不斷穿行在一個接一個的隧道，繞過大片山丘，沒有盡頭的鐵軌從平行到相交，又再漸行漸遠。最初的新鮮感在十幾個小時的無所事事中一點點被消磨。我突然想到可能我還沒做好奔赴遠方的準備，它給了我迎頭痛擊，那我還在追逐什么呢？是這最真實的虛空與無助感嗎？

夜晚的行程時常能有燈火相伴，遠處高速路上長線一般的路燈和密密麻麻的汽車燈光，城市正用它的繁華撫慰遠方來的不安或寂寥的靈魂。

遠，用它的神秘吸引著無數想要靠近的人們。它無需動用聲音，不依靠表情，它靜默的姿態便是最大的誘惑。與近相比，遠的朦朧，可望而不可即似乎才更符合永不懂得滿足的人們。沒人知道在這個追逐遠方的過程中，什么時候會和夸父一樣死在逐日的旸谷。遠更具有挑戰性，更讓人躍躍欲試。

火車開始加速，車流、燈光、站臺迅速被甩在腦后，臉緊貼著玻璃窗，依稀看到樹木的剪影在張牙舞爪。車廂內的人熟睡著，而此時的我大腦正與身體對峙，身體越發疲憊，大腦卻不肯休息。清醒讓孤獨不斷膨脹，火車的轟鳴聲成了暗夜里唯一的陪伴。當兩輛車偶遇，擦肩而過時，一道白光伴隨著更大的轟隆聲從窗外閃過。黑暗讓人沒有了時間的概念，火車還在行進，我不知道它什么時候到達，但好像只要一直往前走就總能在某一刻停下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車廂內被陽光照得很是明媚。一天的折騰早已讓我疲憊不堪，所幸的是我想去的遠方已不遠。

人生不正是像這樣一個由近及遠的過程嗎？我們不斷脫離自己的生活環境，追逐著下一個遠方。我們用夢想的力量，勇敢邁出第一步。會失望，會沮喪，也會迷失方向，但腳步從未停下。我們享受這個充滿挑戰的過程，對未來無法預料，每一秒都想去親身體驗。這是遠方真正吸引人的地方，我想這也是為什么我們每個人都這么努力地活著，想走更遠的路，去看更藍的海，亦或是只為那縷更自由的空氣。我們不知疲倦地追逐，艱難而堅定地前進，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用盡可能多的顏色填充時間的空白，加粗我們存在的印跡，與遠方共同心跳。

所以，你愿意拋開安逸的現狀去追逐遠方嗎？去劈波斬浪，去迎接黎明與黑暗的交替，去挑戰，去面對怯懦，去勇敢堅強。也許，你更愿意把這一切看作是一場山靜日長的慢旅行。

那么，我們走吧，現在就出發。

（指導教師? 蘇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