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曼弩·巴努泰 斯塔西·施特羅布爾 劉長煌







一、介紹
斯洛文尼亞和其他歐洲國家一樣,對羅姆人(Roma)或稱吉普賽人(Gypsies)曾經存在偏見,并經歷過對羅姆種群排斥的現象。部分民族主義者認為,羅姆人應對多數犯罪行為負責,是社會不穩定因素。很多專家學者相信,現今羅姆種群和其他種群之間的對抗情形還在加劇。
據估計,全世界一共有大約1200萬羅姆人,其中近1000萬分布在歐洲。如今,在東歐許多地區,羅姆人定居在生活條件極差的棚戶區,和其他民族居民依然會發生沖突。
警察始終處在這種對抗狀態的前沿,一旦爆發沖突,警察必須及時作出應對,特別是涉及羅姆人作為受害者、侵犯者、證人的案事件。在當今世界警務活動中,無論是斯洛文尼亞還是其他國家,社區警務在所有警務活動中占據主導地位。所以,在解決對羅姆種群偏見的過程中,警方必須依靠社區成員,要知曉他們的需求、解決他們的困難、增加執法透明度、尊重他們的行為和決定、暢通溝通渠道。在培訓過程中,就必須要貫徹這個理念,以期達到雙向溝通的目的。
本文著重研究近年來斯洛文尼亞開展的獨特的聯合培訓機制,就是把近8000名宣誓警察和羅姆人的領導人、宗教領袖等放在一起培訓,對社會治安、警務目標、少數民族的需求進行探討、溝通。
二、羅姆人在歐洲的困境
在歐洲歷史上,羅姆人作為一個“問題總群”的觀點可以追溯到14世紀,當時的統治者制定法律試圖驅逐吉普賽人。有人認為他們的游牧生活方式、獨特的文化底蘊和不同的信仰會帶來疾病、犯罪和紊亂。16世紀,非吉普賽歐洲人經常擔心吉普賽人會帶來瘟疫。
今天,同樣有人視他們為麻煩制造者和犯罪分子,應該被排除在主流之外,甚至驅逐出某一地域或某國家邊界。
一些刑事民粹主義者把外國人、移民、外來者作為特定的執法對象,吉普賽人就屬于此列。
對他們常見的刑事定罪有:持假證旅行、乞討、盜竊、詐騙等,在過去的數十年間經常出現。
歷史上,歐洲國家對吉普賽人的稱呼多種多樣,德國和意大利稱辛提人,西班牙稱吉塔諾人,法國稱波希米亞人,俄羅斯稱茨岡人,阿爾巴尼亞稱埃弗吉特人,希臘稱阿金加諾人,伊朗稱羅里人,斯里蘭卡稱艾昆塔卡人,等等。
英國人誤以為這些游民是從埃及來的,因而就叫他們Gypsy。 埃及(Egypt) 與吉普賽(Gypsy)兩個詞的英文拼法十分相近。
據考證,吉普賽人源自于古印度北部的“多姆族”,大多是歌舞者和占卜者。公元12世紀左右,由于長期戰亂,他們開始大規模地向外遷徙。
現如今,盡管還有很多吉普賽人仍然堅持流動的生活方式,但是大部分都已經定居下來。這些定居者是弱勢群體,他們的聲音很少能在其他種群中產生影響,所以他們寧愿選擇“自下而上”的方式進行自治。
流浪的少數民族面臨著不夠強大的困境,大種群有意或無意地存在偏見,認定他們的力量不夠強大,不足以在國際上形成影響,不適合“自治”。
1971年的第一屆世界吉普賽大會召開,正式把“羅姆人”(Romani)作為他們的稱呼,并制定了族旗和族歌,不再稱吉普賽人。
羅姆人是跨境民族,是“沒有國土的國家”,作為一個天生流浪的民族,內心保留著對流浪的向往和天生的特質。
由于羅姆人和所屬國其他民族的生活方式格格不入,非羅姆人對他們的生活方式普遍存在較壞的印象,認為羅姆人不能融入社會主流,都是乞丐、小偷或者人販子。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對羅姆人的迫害達到高潮,當時納粹德國將羅姆人和猶太人一起關進集中營進行種族屠殺,約有40萬羅姆人遇難。在今天,有一部分羅姆人試圖保持其傳統生活方式,四處漂流。但在東歐許多地區,羅姆人定居在生活條件極差的棚戶區內,和其他民族居民時常發生沖突。
如今在中歐、東歐地區依然可以看見羅姆人延續了近百年的風格,如與社會隔離、不合標準的房子、擁擠的環境等。比如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北郊分布著合法的和不合法的羅姆人居住點,政策制定者故意選擇忽視,警察也只在“緊急情況”下才進入這些定居點。
最近一次比較明顯的歧視活動發生在法國。2010年,法國政府把羅姆人非法移民定居點稱之為“眼中釘”,遣返他們回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給他們發放一定數量的錢和一張機票,換取他們的指紋和承諾不再進入法國。
歐盟辦公室司法專員對此表示嚴重關切,再次呼吁施行接納羅姆人融入社會的政策,遵從二戰后尊重人權和反對歧視的原則。
“2005~2015年羅姆人十年融入工程”旨在提升羅姆人的社會和經濟地位,參與這項工程的國家有阿爾巴尼亞、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保加利亞、克羅地亞、捷克、匈牙利、馬其頓、黑山、塞爾維亞、斯洛伐克、西班牙和斯洛文尼亞(觀察員)。
事實上,羅姆人權利保護和社會融入依然任重道遠。盡管很多國家和地區的憲法和法律都明文規定要保護羅姆人的合法權益,但是具體執行起來難度很大。比如有些地方,警察與羅姆人存在著很大的隔閡。2010年3月,在斯洛伐克共和國科希策地區,六名警察迫使六名羅姆男少年互相擊打和親吻,并拍攝視頻,引起軒然大波。
三、斯洛文尼亞羅姆人
和其他國家一樣,斯洛文尼亞也經歷過排斥羅姆人的暴力行為。自15世紀以來,羅姆人就開始在斯洛文尼亞生活,現今85%的斯洛文尼亞羅姆人都是在這個國家出生長大的。
依據2002年人口普查,3200人自稱為羅姆人,但是政府認為,由于社會地位問題,很多人隱瞞了身份。專家估計,2015年,斯洛文尼亞的羅姆人在7000到12000人之間,占全國總人口的1%不到。
羅姆人主要集中在130個定居點,其中三分之一的定居點是非法占有私人或政府的土地,特別是獨立后時期,非法占有的情況更嚴重。現今,羅姆人定居點合法化的問題是頭等關注的政治議程。
警方多次表示,定居點的合法化可以極大地降低羅姆人和非羅姆人之間的仇視,緩和兩者的關系。但是,在土地改革中,很多土著斯洛文尼亞人拒絕承認羅姆人的合法地位,因為羅姆人的名聲不太好。
羅姆人居住在貧瘠的土地上,基礎設施不完善,路況差,沒水沒電,有的還住在棚屋里面、拖車上面。
斯洛文尼亞憲法承認羅姆人集聚地為“少數民族社區”,第65條規定:“羅姆社區的地位和權利應該受法律保護。”
然而,羅姆人還沒有被授予“國家少數民族”的法定地位,像少數民族匈牙利人和意大利人那樣。這就存在著差距,比如說羅姆人的語言就不能作為官方語言,而匈牙利語和意大利語就可以。
2007年3月30日,斯洛文尼亞國民議會通過了《羅姆人社區法案》,規定了羅姆人社區的組織體系,并支持羅姆人參與政治生活。
斯洛文尼亞2010~2015年五年計劃中,特別提出要關注多數民族和少數民族之間存在的歧視現象,以及如何應對。其中,公務員在中間起橋梁作用。政府部門著重考慮改進羅姆人的居住條件、教育機會、就業、醫療保險、語言和文化、種族歧視的意識等。作為政府公務員中的主力軍,警察的主要職責是提升公民避免種族歧視的意識,警察學院有專門的反種族歧視方面的培訓課程,而聯合培訓則注重交流和溝通。
相類似地,歐盟出臺的羅姆人2020年整合策略就關注四個核心問題:教育、就業、醫保和住房。可以看出,歐盟沒有把司法公正列入其中。
2011年4月11日至12日,歐盟司法及內政委員會商討那些邊緣社區的司法公正問題,把司法公正作為消除貧困和失業工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在斯洛文尼亞,沒有統計受害人和犯罪分子的種族構成,很難明確顯示羅姆種群存在犯罪率高、被捕率高或者被侵害率高的現象。據警方研究發現,羅姆人存在的主要問題是不同部落之間的沖突頻繁,犯罪現象反倒并不突出。
大赦國際在2012年發布報告稱,在非羅姆人社群中,仇恨羅姆人社群的情形非常嚴重,在整個歐洲的警察當局都出現過反羅姆人的言論。
在斯洛文尼亞,最嚴重的一次種族沖突發生在2006年,一個由31人組成的羅姆家族試圖回到阿姆魯斯鎮居住,這個家族離開了很久,之前幾年被指控120起犯罪,包括盜竊、縱火等,他們的回歸讓鎮里的居民怒不可遏,鎮里居民阻止他們回歸,雙方發生對峙。警方及時介入,制止了更嚴重的事件發生。經過協商,羅姆人家族暫時移居30英里遠的臨時安置點。從此,這個家族再也沒有回到阿姆魯斯鎮的房產里。
歐洲羅姆人維權中心指出,這次事件開了非常危險的先例。
警察在羅姆人和非羅姆人、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之間起到中介調停作用,聯合培訓就很有必要。
聯合培訓的項目是由2003年發生的一起事件引起的。在穆爾斯卡索博塔鎮附近有個羅姆村叫普斯卡村,羅姆人與非羅姆人之間爆發了沖突,警方制止了沖突,但沒有進一步消除隱患。2005年,該沖突升級,雙方群毆,導致兩人死亡。
這個事件加劇了羅姆人和警察之間的對立情緒,警方領導人想方設法消除兩者之間的誤解,便創立聯合培訓計劃。
四、民主警務和警務培訓
斯洛文尼亞選擇警察培訓作為緩解政府與羅姆人緊張局勢的開始,不僅是為了改善制度文化,而且是打算對整個社會體制進行改革。執法的性質表明該國的民主程度,反之亦然。
正像社會學家歐拉維所說:“實質性地改善人權、社區關系、文化多樣性才是解決沖突的關鍵。” 而培訓恰恰創造了“過渡空間”。
多元文化的警務活動是所有現代警務的基礎,多元文化警務訓練是20世紀末21世紀初“民主警務”運動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比如國家警察隊伍要有問責、尊重公民、不歧視、遵守法制的機制。
警務培訓有個共性,就是要理解文化多樣性,懂得人權和人權保護的重要性,以及提升化解沖突的技能。包括:
1.為普通警官提供搞好少數族裔關系的培訓。
2.發展與少數族裔領導人的官方聯系,招聘少數族裔的警察。
3.制定處置民間動亂的指導原則。
最近20年來,一些西歐國家作出了很多努力來解決尊重種族多樣性和維持社會治安之間的矛盾問題。比如比利時政府任命了一位皇家移民政策專員,他提出了25小時的培訓政策,培訓對象為警察和憲兵,講解移民政策的歷史和發展、當今現狀、人口學、文化與宗教等知識。
在芬蘭,警察學院開展了兩種有關非芬蘭人族裔知識的培訓,第一種是針對高級警官的兩天培訓,包括社會和心理方面的課程,主要以研討會的形式開展;第二種是針對那些與少數民族有日常接觸的普通警察,開展兩個星期的培訓。
五、聯合培訓項目
2010年,斯洛文尼亞穆爾斯·卡索博塔市警察局向國家警察學院提交了一份《警察與羅姆人聯合培訓方案》,主筆人為歷史學家和社會學家、高級督察布蘭科·諾瓦克。
他認為,在世紀之交招募的新警帶有很重的心理負擔,對個別邊緣社區存在歧視理念。為消除警察與羅姆人之間的雙向偏見應該組織多次聯合培訓。
方案很快得到有關當局的批準。依據方案,在聯合培訓活動中,開展羅姆人語言、文化、風俗習慣等知識培訓,旨在建立警察與羅姆人之間的“信任橋”。
在培訓開始之前,盧布爾雅那警察學院、諾瓦克及羅姆人助理、當地警察局局長、社區警察詳細商討了培訓安排。
通過培訓,讓警務人員知曉他們所處的國際環境,他們的形象和個性所產生的巨大影響,以至于注重種族和諧、人權保護以及使用協商對話解決爭端的重要性。
非政府組織和羅姆社區領導人參與培訓,讓他們了解警察的職責和執法程序,理解警務工作的特點。
培訓時間為兩天,16個課時。第一天是警察單獨參加,在簡短地介紹之后,培訓師講授一種自我反省的方法。即:警察描述和分析自己的社會、個人、經濟地位,為國家和社區帶來哪些影響,是成長于富人家庭還是窮人家庭,過往經歷中是否遭到過嘲弄和羞辱,逐事反省。
接著,鼓勵學員發表對羅姆人的看法,說出那些已經內化了的印象,這些印象是否影響了與羅姆社區的工作關系。
通過討論,大家開誠布公地揭擺問題,敞開心扉地發表觀點。
第二步,培訓教官講解《聯合國憲章》《歐洲人權宣言》,以及斯洛文尼亞法律法規中有關保護少數民族人權的條款,讓警察學員明確規范執法的重要性。
第三步,教官講解應對非暴力沖突的技巧,如何在兩難中作出選擇,比如警察遇見羅姆人無證駕駛的問題,法律不允許,但是羅姆人有其特殊情況。又比如定居點衛生狀況差,基礎建設缺乏,警察可以插手,但只能是協助政府部門解決。
第一天的培訓還有角色扮演的課程,警察學員扮演羅姆人,教官扮演警察,讓學員親身感受到找警察辦事的諸多不便,渴望被理解的心理。
第二天的培訓邀請羅姆人參加,共同培訓。代表羅姆人參加的是羅姆人聯盟的領導人、羅姆族議員、宗教領袖或其他感興趣的羅姆人。
巡視員諾瓦克說:“沒有他們的合作,將一事無成。”
這一天的培訓也有角色扮演的活動,一個小組扮演斯洛文尼亞多數民族,另一小組扮演少數民族,小組的成員由警察和羅姆人混合組成,模擬兩個民族產生沖突。
這個過程,雙方既有爭議也有合作,達到換位思考、互相理解的目的。
接著,羅姆領導人介紹羅姆人的文化歷史特點、常見風俗習慣等,并教一些簡單的羅姆語。
警方則講解執法程序,以及站在警察的角度希望羅姆人如何配合工作。
培訓結束后,羅姆領導人為警察舉辦40個課時的羅姆語培訓班,隨到隨學。
對于本次聯合培訓,學員打分為80分,表示受益匪淺。
幾年下來,參與培訓的警察達到了1700多人,幾乎涵蓋了涉及羅姆社區的所有警察。
一般來說,對警察的評價有三方面:破案率、降低犯罪率和民意測驗公眾滿意率。
這種聯合培訓的方式,有助于警察各方面的工作,特別是在提升公眾滿意度方面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2010年9月至2014年4月,連續四年舉辦聯合培訓班,到底效果如何?當局組成了研究小組,采取混合評估法進行檢驗,方法是半結構化訪談、滾雪球抽樣。研究小組把全國劃為八個區,分別評估。小組由60名相關人員組成,包括兩名警察教官、五名地區警察局局長、12名涉及羅姆社區的片警、12名羅姆人領袖和社區成員、兩名社會工作者、數名社會活動家、企業主和一些政治家。
2014年9月,研究小組對斯洛文尼亞羅姆人協會副主席博洋·圖里亞先生進行了訪談,他是該項目的參與者,通過他了解該方案對他產生的影響,以及對他所在的社區的影響。他回答說,該項目讓他理解了警察執法的難度以及雙向溝通才能去除雙方的誤解、偏見。通過聯合培訓,他所在的社區對警察不再敵視,愿意和警察多接觸。
對警察一方,研究小組訪問了100個參與過該項目的警察,把他們分成五個小組,回答相關問題。
1.參加培訓以后,你認為羅姆人怎么樣?
2.你準備怎樣和羅姆人合作?
3.培訓以后,因為你是羅姆社區的片兒警,你感覺羅姆人犯罪率有變化嗎?
4.你認為羅姆人是受害者、犯罪者還是證人?
5.工作中,你對羅姆人采取了哪些工作方法?
6.你在工作中發現培訓課程中有哪些忽略的地方?
7.你有什么好的意見和建議?
對羅姆社區則是采取了隨機的方式,采訪普通村民、企業主、宗教領袖等。有的時候選擇大型節日,在人群中找人訪談,得到的一個普遍性的回答是:感覺警察比以前更容易交流了。
據警方統計,非羅姆人投訴羅姆人最多的問題是噪音,無論是婚禮還是生日慶祝,羅姆人都喜歡一天到晚地唱歌跳舞,這是他們的文化。一名羅姆受訪者解釋說,音樂是羅姆文化的核心,他們的傳統就是在旅行中享受傳統音樂。
羅姆人在慶祝時,偶爾還會朝天空打槍,警察感覺這很不安全,其他民族對此更是反感。
非羅姆人報警最多的是生態環境問題,羅姆人缺乏必要的市政服務,如衛生問題、電力問題等,特別是金屬廢品,堆積如山。歷史上,一些羅姆人部落靠收集廢舊金屬賺錢。
在多倫斯卡地區,警方統計,羅姆人的犯罪主要涉及家庭暴力、非法毒品交易、非法槍支交易、有組織犯罪等,其中酒后家庭暴力比較突出。這些犯罪不是通過兩天的培訓就能夠解決問題的,警察普遍感覺比較棘手。
對重大犯罪問題,在聯合培訓過程中,主要是影響羅姆領導人和宗教領袖,通過他們去影響整個羅姆族群。在這一點上,有警察反映,聯合培訓取得了明顯的效果,那就是在偵辦惡性犯罪時,得到了羅姆領導人和宗教領袖的幫助,調查過程非常順當,這是原來不敢想象的。
羅姆種族內部也存在爭執,也是警務工作的重點。歷史上,羅姆部落之間為了爭奪地盤、爭奪政治和經濟利益時而發生激烈沖突。比如說2009年9月,多倫斯卡地區有兩個羅姆部落手持斧頭互相對峙,幸好警察及時趕到,避免了重大傷亡。
羅姆人部落之間還存在嫡系與旁系之爭,都宣稱自己的部落是正宗,方言具有權威性。斯洛文尼亞羅姆人聯盟出版了羅姆語字典、刊物等,而其他部落又不承認。
在聯合培訓的時候,就講到不光要認可不同種族之間的文化多元性,還要尊重同一種族內的文化多元性。
斯洛文尼亞憲法第65條規定了羅姆人作為一個特殊的社區,可以終身享受“積極保護”或“正面差別待遇”,得到失業救助金和社會援助。
2011年度,98%的羅姆人領取了失業救助金,只有2%的人就業。
警察認為,“正面差別待遇”(Positive Discrimination)有其積極的一面,但是對那些極少部分經常犯罪的羅姆人來說,讓他們喪失了責任感,失去了進取心。正面差別待遇的本意是指給予婦女、少數民族、殘疾人等弱勢群體獲得公平機會的積極性區別對待的待遇。
關于這幾點問題,在聯合培訓時,警方都委婉地進行了闡述。
總之,對聯合培訓這個方式,警察普遍感覺有百利而無一害,讓他們感覺羅姆人容易接近了。
在羅姆人這邊,普遍認為聯合培訓效果良好。一名羅姆領導人說:“培訓讓警察理解了我們的價值觀和歷史文化。”
一些羅姆人說,現在警察會主動靠近他們,和他們一起喝咖啡,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有一名羅姆線人協助警察抓獲了一名暴力犯罪分子,他說心理上沒有負罪感,因為他現在開始相信警察會依法辦案、公正執法,不像原來那么嚴肅、尖刻、不可一世。
羅姆人說,他們不需要特殊的權利,只需要得到斯洛文尼亞人普遍的權利。參加了培訓班以后,他們感覺到羅姆人必須要學法、懂法、了解警察的執法程序,才不會被當成“執法目標靶”,應該改變思維定式。
在聯合培訓實施以來的幾年,民意調查顯示,羅姆人認為警察是政府部門中最公正和令人尊敬的公務員群體。
一位羅姆宗教領袖說,警察第一個透露出和他們搞好關系的善意,剛好他們也有這個意愿。要改變過去羅姆人不愿意加入警察隊伍的想法,鼓勵更多的年輕人報考警察。
尊重人權,建設多民族社會,警察培訓計劃雖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是對消除偏見和不公正現象產生了重大影響,象征著直接承認羅姆人社區有權在該國生活,并成為當地政治和社會生活的一部分,得到了相應的尊重。
聯合培訓起到了現實作用,有效地消除了警察與羅姆人之間的偏見和誤解。有人將“警察與羅姆人聯合培訓”活動作為斯洛文尼亞當局走向多民族國家的縮影,具有很好的示范作用。
【作者簡介】伊曼弩·巴努泰:供職于日內瓦武裝力量民主控制中心斯洛文尼亞分部;斯塔西·施特羅布爾:供職于美國紐約約翰·杰伊刑事司法學院警察科學系。
(責任編輯:馮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