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志異》中白秋練形象分析

徐茹鈺

摘要：童話故事中的美人魚與王子的愛情故事眾所周知，但蒲松齡筆下的東方人魚的浪漫愛情故事——《白秋練》卻往往容易被人們忽視。文本通過分析白秋練人物形象，剖析人物性格特點，深入體會人物情感。希望能夠以此為廣大讀者提供參考，深化對《白秋練》和對作者思想的理解。

關鍵詞：白秋練;人物形象;東方美人魚

《白秋練》作為《聊齋志異》中的精品之一，歷來廣為后人研究，但大多分析其中吟詩的功能和作用，突出白秋練風雅和反叛形象。本文加之從其聰明通達、“人”的性情以及“魚精”的特點等方面，更全面地分析其性格特點，以期能夠對解析和了解人物做出更多地探索。

一、富有浪漫詩意的“美人魚”

白秋練有著“傾城之姝”的美麗面孔，即使在生病時“病態含嬌，秋波自流，略致訊詰，嫣然微笑”，一顰一笑中又透露出渴望愛情的少女情懷。白秋練并不是華而不實的花瓶，而是美貌與智慧并存的化身，白母介紹自己女兒“頗解文字”，也確實如此。她喜愛詩詞，因而由詩詞牽線與慕蟾宮相遇;相思成疾而被母親送到慕生前時，她引《鶯鶯傳》中鶯鶯贈予張珙詩：“為郎憔悴卻羞郎”，慕生“三吟王建‘羅衣葉葉’之作，病當愈”;與慕生相處時，又急于知道兩人的結果，現代社會中人們遇到特別在意的事情還常常向精神世界探尋結果，更不用說占卜盛行的古代，所以她“以卷卜”，看到“朝朝誤妾期”而對兩人的婚事報以悲觀的心態，慕生則從“嫁得瞿塘賈”中看到積極的一面;在將死的時候，又以杜甫的《夢李白》暫時續命，“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成了她起死回生的執念。吟詩貫穿全文，是文章情節發展的線索之一，白秋練的吟詩不僅是表達情感，同時也存在對于詩中靈魂之交的羨慕，有詩有情便可續命。

二、聰明的“機靈鬼”

在她病愈后與慕生獨處時，慕生問她家住何方，因相思而成疾的她卻矛盾地回復“妾與君不過傾蓋之友，婚嫁尚不可必，何須令知門”，刻意隱瞞身份，旁敲側擊試探慕生對自己是否有嫁娶之意，又將希望嫁與慕生的害羞俏皮表現得淋漓盡致，與一開始缺乏勇氣表達，直至病后被母親扶著去找慕生相比，盡顯談話魅力與技巧。“然兩人互相愛悅，要誓良堅”則說明她的話語作用斐然。

她刻意隱瞞身份，以浪跡江湖的船民身份嫁與慕家打交道，直至請求慕生重金贖母時才迫不得已說出真正身世。在《列異傳·談生》中，女鬼一見談生便直截了當的把戶口信息全盤托出，包括致命弱點，以至于談生“好奇害死貓”，相反如果女鬼像白秋練一樣巧妙隱瞞或許她能成功復生。白秋練巧妙隱瞞身份，是努力爭取幸福的善意謊言，愛情中也需要甜蜜的欺騙，這也是她追求愛情道路上的機智表現。

三、性情中“人”

首先，她勇于追求愛情，不卑不亢，敢愛敢恨。雖然她在一開始表現出女生的被動、嬌羞而不敢邁出表達愛意的第一步，但是在后來能為愛情百般努力，“卷卜”求愛情結果。聽到母親不答應慕父的要求，失去與慕生相見的機會而“眥淚欲墮”。面對慕生父親的不認同，她沒有逃避，沒有自我否定，而是利用聰明才智讓慕父漸漸改變原有看法，從而接受自己，突破門當戶對的枷鎖，追求婚姻的自由。坦白身世后，不等夫君發表意見，先發制人，“如以異類見憎，請以兒擲還君”，愛就愛，不愛便離開，瀟灑豪邁。而不是像現代仍常見到的以孩子作為要挾，降低姿態請求留下，她敢愛敢恨敢放棄，不卑不亢不屈服，將愛情中灑脫，毫不猶豫地表現出來。

其次，重視親情。找不到母親時“神形喪失”;得知母親在集市上被賣，請求慕生重金購買并放生，看到慕生因為價格高而有所猶豫時，她以死相逼，交代真實身份的后，寧愿離開愛慕的慕生被迫嫁給龍君也要救母，刻畫出人性中偉大的母女情深，在她眼中，親情永遠是第一位的，親情在此表現的熠熠生輝。

再者，對社會人情了解通徹。當她知道慕父快要回來時，便堅持在夜里與慕生暫別，因為她知道“天明則千人偵探之，諧否無不聞也”，男女沒有婚約女方不得出現在男方家里，更別說獨處一室，考慮到慕生的名聲，而在夜里偷偷溜走，是出于社會風俗的考慮而保護慕生。慕生要下船送她，她極力推遲，保護名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怕身份暴露。慕父認為她“把柁棹歌，無論微賤，抑或不貞”，她利用“天下事，愈急則愈遠，愈迎則愈拒，當使意自轉，反相求”的原則，抓住商人利益至上的心理，發揮自己“知物價”的能力，一步步獲取慕父的認可。廣知社會生存的法則，而合理運用，知社會人情同時又富有人情味，通曉社會風俗與人情事理，熟悉江湖，善于應對，處事波瀾不驚，遇事從容自若，世事洞明、人情練達。

四、“魚”性未泯

白秋練有著美人外表，通人情世故，富有人情味兒，但她畢竟是洞庭湖中的一只白鰭豚精，有著白鰭豚和精怪的特點。如同《搜神記·獺婦》中婦人“上下青衣，戴青傘”的蒼獺，衣傘皆為荷葉，人的外表又附加著物的自然特征，白秋練亦是如此。她與慕生結為夫婦后，“求載湖水，既歸，每食比加少許，如用醯醬焉”，魚的生活離不開水，作為精怪只需要在飯菜中像添油加醋一樣加點家鄉水即可維持生命，雖量少但又不可或缺，沒有就難以生存，與防止水土不服帶上家鄉的土作用一致。“水生動物，當然離不開水。遷居北方生活有個水土不服的問題。水土不服，與飲用水含的微量元素改變有關，白女要求攜武昌家鄉水加至食物中，既是藝術伏筆，又合科學道理。” 作為精怪，她又有一些常人所沒有的特異功能。慕生拒絕白母的要求后，白母一句“請毋想北渡矣”，停船的地方水深便過漿，夜里涌起的沙石將船擱淺。白秋練再次被慕父否認后，“姑留君兩月，再商行止”，她又使慕生又一次停留，直到四月底因物價下跌，商人們束手無策去請求“湖神之廟”，端午過后才雨水充沛，揚帆啟程。這里可以看出“湖神”的權利超過白秋練母女，也和后文白母被要挾，秋練救母相呼應。最神奇莫過于她的“術知物價”，能給商人出身的慕父帶去財富，抓住其“唯利是圖”的特點對癥下藥，從而使得慕夫認可她這個兒媳婦。“系列的事件中，我們可以看出白秋練絕非只是一個風雅的弱女子，而是一個柔中帶剛、性格倔強，敢于為幸福而反叛斗爭的人物。”

五、結語

既有情商又有智商，還會理財，聰明通達的東方美人魚白秋練的形象深入人心，以至于讀者常常忘記了她白鰭豚的原身，白秋練經歷一系列挑戰，才看到了烏云背后的幸福線，這背后的原因給人們帶來了深深的思考， 是因為封建家長制度， 還是傳統的封建第等級觀念， 本文不做評價。但是在愛情中的灑脫和機智，讓讀者對這個東方美人魚尤為欽佩。當下被喻為“長江女神”的白鰭豚卻極度瀕危，這個微笑天使正與我們漸行漸遠，如何讓長江女神在洞庭湖一直生活下去，讓白秋練依然能生存在我們身邊，同樣值得我們深刻反思。

參考文獻：

[1]施善昌.動人的愛情故事 合理的科學內涵[J].蒲松齡研究，1999，6（4）：109-110.

[2]尤曉娟.論《聊齋志異》中女性形象的塑造藝術[J].理論界，2008，15（3）：150-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