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
上午八點四十分,南江市水族館剛開館十分鐘,游客已經絡繹不絕了。
這個水族館是南江市水生物種研究所的一部分,別看研究所的名字很普通,卻因為從事著長江江豚的相關研究工作而在國內頗有名氣。
霍鐵和小達都是“生物迷”,今天結伴前來,打算用一整天時間好好開開眼界。兩人一進入水族館,很快就沉浸在水生動物的世界里了。
霍鐵正在仔細觀察一只海蟹,忽然,小達扯扯他的胳膊:“哥,快看,那不是高叔叔嗎?”果然,只見高警官穿著便服,和助手小劉一起站在水族館和長江江豚室內養育基地的連接處。
水族館和研究所并未“分家”,與研究所內最著名的長江江豚室內養育基地僅有一墻之隔。養育基地的入口處有警衛把守,只偶爾接待相關專家學者等貴賓,并不對普通游人開放。
霍鐵早想一睹被譽為“水中大熊貓”的長江江豚的風采,今天遇到高警官,正是個好機會。不過他擔心高警官有任務在身,于是又躊躇起來。
淘氣的小達決定親自出馬。她一邊裝模作樣地觀察展區中的水生動物,一邊向高警官湊過去。這招果然奏效!高警官很快就發現了她,主動打起招呼來。
原來,研究所的工作人員昨天在省城與一家大型公司進行了一場關于生物領域科研成果共享的談判,但談判進行得并不順利。雙方激烈爭論了一整夜,今天黎明決定暫時休息。為了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研究所里負責這次談判的張主任臨時決定邀請對方參觀長江江豚,高警官等人則奉命負責安保工作。
雙方談判代表于上午八點二十分抵達這里,在開館前十分鐘進入養育基地,目前參觀還未結束。
高警官和養育基地的警衛說明了情況,對方又通過電話請示了管理人員,對方終于答應在貴賓參觀結束之后,給霍鐵和小達十分鐘的時間參觀長江江豚。
養育基地入口附近有一面高大的墻壁,墻壁后面是供游客使用的自助式電子儲物柜,一共三排。除此之外,最里面一個隱蔽的角落處還設置了一小排備用儲物柜,基本上處于閑置狀態。
警衛讓霍鐵和小達把背包存進儲物柜,之后把他倆帶到入口旁邊的接待室里等待。
過了五分鐘,接待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高警官一臉嚴肅地走進來,說:“出了點兒意外,看來今天你們沒法參觀了!”
剛說完,就見三個人闖了進來。走在前面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手里抓著一個質地考究的黑皮包。跟在他后面的是兩個中年人,其中一個戴著黑框眼鏡,身穿黑色夾克;另一個身穿灰色西裝,微微有些發福。
經過高警官的一番說明,霍鐵才知道出了大事。原來,剛進來的那個年輕人是張主任的助手小馮,后面的兩位分別是負責本次接待工作的江館長和馬副館長。
上午八點十五分,談判雙方代表一行五人抵達場地,在江館長和馬副館長的陪同下,穿過水族館進入養育基地開始參觀。可就在剛才,小馮從包里取東西的時候,意外發現包里的一個檔案袋不見了。檔案袋里放著這次談判的機密材料,材料一旦泄露將釀成大禍。
小馮慌了神,礙于對方談判代表在場,自己無法聲張,只好瞅準空當和張主任說明了情況。張主任不動聲色地提議暫時休息一下,并指示小馮和兩位館長先行離開,馬上報警,想盡一切辦法快速破獲這個案子。
“你最后一次看到檔案袋是什么時候?”高警官盡量沉著地問。
“進館前!而且我大概知道盜賊下手的時間……”小馮回憶道,“我們一行人進入水族館后,江館長提議留出十分鐘的時間供大家上洗手間。當時我肚子不舒服,走進隔間前,圖方便,就順手把皮包放在了外面的洗手臺上。這是我的工作失誤。其余時間包一直不離我身。所以我敢肯定,對方只有那一個機會下手。”
“當時是幾點鐘?”高警官急忙問。
“八點二十分整!”
“這次參觀一共來了五個人,除了雙方的談判代表各兩個人,還有一名翻譯人員。館方的陪同人員只有江館長和馬副館長。你們進館時,開館時間還沒到,館內沒有游客。這么說,盜賊就在你們幾人中間。”高警官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盜賊根本不可能把偷到手的東西轉移出去呀。”江館長有些疑惑,“而檔案被偷的事情隨時可能被發現,一旦事發,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肯定會在館內進行大搜查,找到檔案是早晚的事,盜賊不就白費力氣了嗎?”
“這么說也不是沒有道理。”高警官沉思了一下,繼續說,“不過有個辦法可以把檔案轉移出去——通過電話。先把東西藏到一個地方,然后用電話通知另外的人取走。”
“這就更不可能了。”江館長趕緊搖搖頭,“因為進館的人都不允許帶手機。”
“你說什么?”高警官大感意外。
“沒錯!在進館前,出于對保密工作的考慮,也為了讓大家靜心參觀,不再考慮工作的事兒,張主任提議大家把手機都留在車上了。”馮秘書證實了江館長的話。
這時,江館長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扭頭對馬副館長說:“老馬,我的平板電腦放在門衛那里了,麻煩你盡快幫我取一下。”馬副館長似乎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一等他離開,江館長就迫不及待地說:“水族館的洗手間離養育基地的入口處不遠,在洗手間附近有一個比較隱蔽的公用電話。說到這個,我八點二十分的時候,遠遠看到馬副館長站在那里,好像是在打電話。難道是他?”
霍鐵搖了搖頭,說:“我看未必。水族館的面積雖然很大,但這里到處都是水族箱,恐怕很難有藏東西的地方啊。”
事關重大,高警官還是命人調取了水族館的監控錄像。可是經過仔細排查,高警官大失所望:今天開館之后,沒有任何一個游客有從某個隱秘處取走東西的可疑行為。
高警官撓撓頭:“從江館長的話來看,馬副館長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可是,他究竟把檔案藏到哪里了呢?”
一直沒說話的小達忽然說:“會不會是藏在儲物柜里了?”
經她這么一提醒,小劉警官也興奮起來:“對啊!儲物柜是監控的死角,把檔案藏在那里再通知同伙取走,再合適不過了!”
高警官則搖了搖頭:“這個推論有個很大的問題:他究竟是先打電話還是先藏東西呢?”
“沒錯!”霍鐵點點頭,“這樣的話,馬副館長要么先打電話,再藏起檔案,可這樣一來,藏東西在后,打電話的時候就沒法告知對方儲物柜的號碼;而如果先藏檔案,再打電話,不但與江館長看到他打電話的時間不符,而且折返回到水族館的入口處,也會顯得很反常。”
正說著,保衛科的王隊長闖了進來,火急火燎地說:“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人添亂!不知道是誰,竟然把一個儲物柜的鎖撬了。”
“什么?”高警官大吃一驚,問道,“人抓到了嗎?東西呢?”
王隊長大大咧咧地說:“嗨!不用抓,沒丟東西,那個柜子正好沒人用。”
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無情地澆滅了,高警官大失所望。小劉訕訕地說:“這也太巧了吧!我們剛才還在說儲物柜……”
“不,這恐怕不是巧合!”霍鐵皺緊了眉頭,心想:“也許馬副館長進入養育基地之后,通過別的方法把儲物柜的號碼告訴了同伙……”
霍鐵想起了養育基地和水族館之間的那道隔墻,急忙沖出接待室準備仔細查看一番。
作為水族館的設計特色,這道墻鑲嵌了幾個高達兩米、直徑有三四十厘米的圓柱形水族箱,里面養著姿態飄逸的水母。在彩色燈光的照射下,原本透明的水母變得流光溢彩,給整座水族館增添了幾分夢幻色彩。
原來,這就是馬副館長傳遞信息的通道!霍鐵跑回去,抓住王隊長急切地問道:“那個被撬的儲物柜號碼是多少?”
王隊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一頭霧水地回答道:“號碼是109……”
“還有沒有號碼是以英文字母開頭的儲物柜?”霍鐵繼續追問。
“有啊!最里面那排備用儲物柜就是。”
霍鐵與高警官耳語了兩句,只見高警官臉上露出了驚異無比的神情。他馬上安排警力在養育基地入口處那排閑置的儲物柜旁埋伏下來,暗中監視。
過了十分鐘,一個鬼鬼祟祟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看四下無人,動作熟練地撬開了一個儲物柜的門,剛要取走里面的東西,就被早已等候多時的便衣警察抓獲了。而靜靜躺在儲物柜中的,正是那份被偷的機密檔案。
經過一番審訊,這家伙供出了馬副館長。原來馬副館長沉迷于賭博,欠下了巨額賭債,今天他在洗手間偶然發現絕密檔案之后,就順手牽羊,打算賣個好價錢。這個來取東西的人是賭場的小頭目,如果不是霍鐵,這份絕密檔案說不定就泄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