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瀚
據《北京青年報》報道,2013年7月印發的《關于公布本市出租房屋人均居住面積標準等有關問題的通知》規定,北京出租房屋應當以原規劃設計的居住空間為最小出租單位,不得改變房屋內部結構分割出租。整治行動過去一年半后,北京青年報記者在調查中發現,依然有部分房屋租賃企業在開展隔斷房出租。目前房產經紀公司普遍的做法是,將客廳等不具備居住功能的空間進行改造,兩室一廳被改為三室一廳、三室一廳被改為四室一廳的現象普遍。
這樣的隔斷房現象為什么在北京難以根治?
其實我們應該結合北京本身的房地產租房市場供需進行分析,去年年中北京曾經出現過較為明顯的房租上漲現象,北京存在比較大的租房缺口,從人口來看,根據社科院的《北京社會治理發展報告(2018-2019)》顯示,北京市常住人口數量為2170.7萬人,北京市“城六區”的常住人口密度為每平方公里9375人,而城市功能核心區人口密度卻達到每平方公里2.2萬人左右。大量密集的流動人口背景下,居住是所有人的必然需求,租房無疑成了大多數人解決居住問題的重要途徑,根據《2018城市居住報告》(以下簡稱《報告》)顯示,由于收入水平所限,在北京這種合租與整租平方米租金差距相對較小的城市來說,合租的成本優勢更為明顯,因此北京的合租占比達到57%。
大量的合租人口必然帶來大量的合租需求,但是同時,北京租賃人口共800萬人,目前租賃房源量約為350萬間,面臨著400萬間以上的租賃缺口,在這樣的租房現實問題之下,正是大量的租房需求催生了租房市場的剛需,這也為隔斷房的提供了需求基礎。
不可否認的是,隔斷房可以在原先的房子中增加可以居住的房間,從而降低單位房間的租金,從一定程度上可以減輕租房者的壓力。根據《報告》數據,在當前北京市場上,租客年齡基本上都集中在20-35歲,對于剛剛進入社會不久的年輕人來說,并不豐盈的錢包和切實的居住需求其實才是迫不得已去租隔斷房的重要原因,這也是隔斷房不能根除的原因,正是因為有旺盛的需求才會有旺盛的供給,隔斷房可能已經成為我們沒有辦法回避的問題。
其實,同樣是隔斷房,2018年以前的隔斷房和2019年的隔斷房品質上存在較大的差異,2018年以前,在北京存在著相當數量的由黑中介、二手房房東為主體違章搭建的隔斷房,這些隔斷房,一個客廳被隔成三四個房間,每個房間逼仄狹小,安全隱患極大,處于必須要管的狀態。
2019年的隔斷房,特別是長租公寓所構建的隔斷房似乎和之前傳統的隔斷并不太一樣,我們從媒體的報道中可以看到,這些隔斷房如果不去刻意留意或者甄別,可能并不一定被發現,可見現階段出現的隔斷房在空間大小、租住感受、房屋品質上已有很大改觀。
從居住市場安全的角度來看,北京出臺政策整治隔斷房是保護房客權益,確保租房安全的重要手段,可以說,去除隔斷房是一個大勢所趨,從長期來看,隔斷房現象將逐漸被消除。但從短期來看,似乎隔斷房又有巨大的市場需求,很難在短期內完全被消滅。與其讓隔斷房像打游擊戰一樣存在,在政府監管不到的角落和盲區,能不能對市場進行進一步的規范呢?
我們試想一下,有沒有一種可能性?對隔斷房推出一個明確的標準,一方面,對于那些安全隱患極大,嚴重影響日常生活并且周圍居民反映較為嚴重的隔斷房予以堅決取締,從而真正規范市場。另一方面,則是對于符合標準要求的隔斷房,允許其在監管所明確的范圍之內存在,把市場上的隔斷房全面納入監管的管轄范圍中,通過許可證或取得資質的方式,允許一部分規范化的企業去建設符合市場需求,并同時符合政府規定標準的隔斷房,從而實現市場規范和市場需求的協調統一,讓隔斷房進入政府的陽光監管之下,避免流入政府監管不到的地方,從而緩解當前租房市場巨大需求所形成的供給壓力。
既然在短時間內供給和需求形成了較大的缺口,那么最好的解決思路無疑就是讓隔斷房作為一種真實存在的房地產供給形式進入政府的陽光監管中,由政府出面對隔斷房進行全面的規范,用引導隔斷房規范的方法來真正解決當前的租房問題,實現租房市場的良性可持續發展,既不出現大規模的房租上漲,也可緩解當前的租房難題。
等到由政府或企業建設的廉租住房、政策性公寓大量進入市場的時候,再根據市場的供給與需求狀況不斷地推動隔斷房從市場上退出去,被真正環境良好、價格較低的保障性住房所取代。讓隔斷房成為在陽光監管中的過渡期產物在一定的時間范圍內存在,再由新型住房推動重新進入市場的新房源逐步取代隔斷房,這樣的設計思路可能才是兼顧需求和市場現狀的思路。
隔斷房其實并不完全都是“洪水猛獸”,如何能夠進行合理的制度頂層設計,讓隔斷房也可以從更高的層面服務北京經濟生活的發展,讓北京大量的流動人口可以有自己租得起的房子,共同分享北京發展所帶來的成果,真正提升居民的獲得感、滿足感,這才是我們當前最應該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