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陽：轉型中重塑搜狐歷史

趙新江

8月5日，搜狐在盤前發布了2019年Q2財報，財報顯示，Q2營收同比下降2%至4.748億美元，環比增長10%，略低于市場預期的4.82億美元;虧損5290萬美元，去年同期虧損4800萬美元。

當天收盤后，搜狐股價暴跌27%，報收于8.92美元，創自2003年6月以來16年新低。次日，搜狐掌門人張朝陽在財報溝通會上表示，“搜狐財報剛好撞到美股市場恐慌，投資人在恐慌中有些過激反應，選擇拋售，沒耐心看這個季度怎么樣”。

值得一提的是，截至8月6日收盤，美國三大股指創2019年迄今最大單日跌幅。

數年之前，情況可不是這樣。

2008年，成立10周年的搜狐，成為北京奧運會贊助商，搜狗輸入法和網絡游戲都順風順水，業績和市值首次超過新浪，一時風光無限。那是屬于搜狐的舞臺，站在聚光燈下的張朝陽自然也少不了關注，送女明星首飾、半裸登上時尚雜志、“快樂號”游艇、登珠峰、報道奧運會等等，都曾是媒體追逐的焦點。

如今，搜狐雖然已遠離了互聯網中心，但也正在謀求轉型中探尋崛起之路。

開拓視頻道路

搜狐創始人張朝陽是中國最早的一批互聯網創業者。搜狐曾和新浪、網易一起，被并稱為中國三大門戶網站。

“搜狐一直在開源節流，下半年還會貫徹這個原則，現在就是要有效實現貨幣化，早日走向盈利。”7月3日的媒體見面會上，搜狐CEO張朝陽如是說。

近年來，搜狐大力推動自制劇，實際就是為了摘掉虧損的帽子。張朝陽也曾坦言，搜狐視頻曾經是領先者，但因為打擊盜版，版權價格飆漲，搜狐視頻沒有積累足夠多的資金。搜狐視頻需要思考的是，不再買頭部劇的情況下，未來道路如何走，首要法則就是自制劇。搜狐視頻已給投資人承諾不再瘋狂燒錢，不再天價買頭部劇，轉而通過自制劇、綜藝，及自媒體和直播布局，開拓搜狐視頻通向未來的道路。

根據搜狐2019年Q1財報來看，第一季度總收入為4.31億美元，同比減虧50%，視頻同比減虧超40%。以單季度成績來看，搜狐視頻業務通過自制劇減少虧損的方式取得了初步成效，但張朝陽給搜狐視頻的規劃是2019年實現盈利。這個目標不僅僅是張朝陽給搜狐視頻的“興奮劑”，更是給投資方的一份承諾，能否實現，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另外，張朝陽認為，視頻行業沒有壟斷性，不斷拍出好劇總是有生存的空間，同時也將探索一些短視頻方面的機會。

張朝陽透露，持續舉辦高質量的活動也已經成為其媒體品牌的核心競爭力。第二季度，搜狐舉辦了“搜狐科技5G峰會——元年潮派”，7月至9月正在舉行“無人機攝影大賽”。

業內評論人士認為，放眼當下短視頻市場，抖音、快手兩家獨大，雖然行業內尚有生存空間，但想走到頭部位置，異常艱難。雖然搜狐在視頻業務上已經布局了多年，但在短視頻業務上沒有任何積累，如果搜狐只是為了做一款類似于“狐友”一樣的小而美產品，很難以此摘掉虧損的帽子，所以，如果進軍短視頻業務，搜狐還是需要仔細考量的。

搜狐輝煌時代

張朝陽一直是個傳奇人物。他從小成績優異，17歲考上清華大學，畢業后前往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留學，回國之后創辦的搜狐成為中國最早一批互聯網公司，他自己則榮登明星企業家之列。

經《理財》雜志記者梳理：1996年，搜狐前身愛特信公司成立;2000年7月，搜狐上市;2004年到2010年，搜狐做出了搜狗、游戲等產品;2005年，搜狐拿下奧運官方網站;2009年，搜狐暢游上市。那是一段陽光燦爛的日子，張朝陽曾表示，在1998-2010年，他一直處在知名度效應和自我感覺良好的狀態，覺得天下太平了，覺得董事會永遠支持自己。

曾經的輝煌時刻也讓人羨慕：1998年，張朝陽當選美國《時代周刊》“50位全球數字英雄”;2004年，張朝陽曾赤裸上身登上《時尚健康》封面;之后與高圓圓、李冰冰等明星組成美女野獸登山隊登上海拔6206米的西藏啟孜峰，吸引整個媒體圈的關注;2008年，搜狐成為北京奧運會互聯網內容服務贊助商;之后搜狐業績和市值超越新浪。

甚至連如今的BAT（百度、阿里巴巴、騰訊）三大掌門人，也都比不過當時的張朝陽。早年百度CEO李彥宏去美國融資時，和投資人提及搜狐在中國的成功，才得到投資人的支持;1999年，張朝陽去深圳演講，馬化騰還只能坐在觀眾席里;在搜狐風光的階段，張朝陽晚上是拒絕工作的，去酒吧唱歌、參加Party，而馬云只能工作到夜里12點才過來，待一會兒就走了。

張朝陽曾3次登陸美國納斯達克上市敲鐘，分別是2000年7月搜狐上市，2009年4月暢游上市，2017年11月搜狗上市。

然而，從2011年開始，這種巨大的光環卻給張朝陽帶來無盡的痛苦，在《楊瀾訪談錄》節目中，張朝陽回憶稱，“我什么都有了，可我居然那么痛苦”。他開始變得社交恐懼，甚至嚴重到患上抑郁癥，不得不停止工作。

可是當張朝陽閉關一年半后復出時，卻已是今夕何夕：“微博已經成為過去，人人開始用微信。”此后，人工智能、直播、共享經濟、短視頻，風口頻頻變換，搜狐沒有一次抓住機會。當馬化騰和馬云一躍成為中國互聯網金字塔塔尖的人物時，張朝陽卻被遠遠甩在身后。

在一位老搜狐人看來，搜狐現在投入的方向不夠正確，長視頻、搜索、社交都是如此，背后的關鍵原因是老搜狐團隊離散。

搜狐堪稱中國互聯網的黃埔軍校。近十年叱咤互聯網的核心人物有很多均是原來的搜狐老員工，如龔宇、古永鏘、李善友、韓坤、陳一舟等等，現在他們都創辦了自己的企業，甚至與搜狐直面競爭，瓜分田地，如古永鏘創辦的優酷以及龔宇創辦的愛奇藝，現在均超越了搜狐視頻。

老搜狐人還在不斷流失。搜狐的救火隊長CFO余楚媛、搜狐副總裁樊功臣、搜狐總編輯劉春、搜狐新聞客戶端高級副總裁方剛、移動新媒體總經理岳建雄、搜狐新聞客戶端總經理蔡明軍等高管已經陸續離職或退休。

在一些被訪的搜狐老員工中，談到搜狐，他們大都表示惋惜，覺得公司確實存在很多問題，但談到張朝陽，大部分人會親切地稱他為老張，都稱贊他是個“好人”。這當然是對人性的褒獎，但卻不是對一名企業家能力的肯定。

老人文化的盛行導致有能力員工的晉升渠道不通暢，再加上張朝陽的好人人格和佛系管理，導致搜狐在很多時候都是第一時間發現了機會，但是卻被別人抄了后路。

上述老員工稱，整個搜狐團隊已經沒有了朝氣和活力，不思進取，暢游一款《天龍八部》就吃了十多年，反觀網易，這些年不斷推出新的游戲。

《天龍八部》確實還在張朝陽的計劃列表里，“我們要繼續在《天龍八部》以及開發新的游戲上有所建樹”。

在媒體采訪中，張朝陽不斷甩出Vlog、5G等新詞，似乎想證明自己能跟上時代發展的腳步。他也表達，這一次重返搜狐，自己已經有了很多變化：“我感覺現在非常單一和專注，就想做一個好的產品經理和管理者，把公司管好。”

過去的張朝陽被聲名所累：“那些年，被認為是數字化革命的點火者，承載了太多的夢想。”

狐友APP重新上線

2016年11月的世界互聯網大會，張朝陽說：“三年，搜狐要重回互聯網中心。”

2019年6月9日，狐友正式推出了。然而，上線僅僅2天，就從應用商店里消失了。

目前，搜狐全力打造的網絡社交產品狐友APP已經恢復上架。對此，張朝陽表示，“新聞APP和視頻APP不同程度在閱讀和消費1.0的基礎上開始引入2.0用戶產生內容的成分，可以看產品的演化，一個純粹的2.0用戶產生內容的產品就是狐友”。

對于狐友在社交關系鏈上的定位，張朝陽告訴DoNews“它能讓陌生人變得半熟”。

張朝陽介紹搜狐馬上要啟動第四屆“狐友國民校花大賽”項目。他透露，“當年校花大賽的產生就是為了推廣狐友，狐友當時是半成品在新聞客戶端里面，當時想靠年輕人推廣一下”。張朝陽介紹，狐友最近重新上線，“這個是今年的特色，也會有助于校花大賽的報名以及網上的互動過程，今年的校花大賽應該規模更大”。

已舉行多屆的“狐友國民校草、校花大賽”不僅帶動著社交平臺狐友APP的用戶增長，同時經過大賽選出潛質藝人，出演搜狐自制劇反哺自身平臺內容。系列舉措也是搜狐打造“選秀平臺+藝人經紀+視頻平臺+媒體平臺”的互聯網娛樂生態閉環體系的關鍵。

對于自制劇的盈利，張朝陽認為文藝創作領域和社交網絡平臺不一樣，“如果花一兩千萬兩三千萬做個劇，密度上做適度調節，可以整體上有一個盈利模式”。張朝陽說，“不去拼價格，靠團隊的認真、創意，大眾的品位和關注事情的理解和劇本的創作，用優秀的東西打動人，最后做出《奈何Boss要娶我》這樣的劇，很火”。

如果說搜狐的成功歸因于張朝陽，那么搜狐如今的境遇也一定與張朝陽有關。

頭頂虧損的帽子已久，張朝陽開始對搜狐變革，一場自救行動由此展開。不過，對于當下的搜狐來說，變革之路荊棘遍布，無論是現有業務還是新方向，搜狐都不占據“天時地利人和”。

張朝陽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我目前處于重返舞臺的階段。我希望能像喬布斯一樣，雖然黯然離去，但經過多年反思成長，回來以后重新讓蘋果登上巔峰。我一直是搜狐的CEO，但是我的思維在外層空間待了一段時間，現在我回來了，希望能夠重塑搜狐歷史。”

不過，在帶領搜狐媒體平臺、游戲及搜狗獲得盈利之后，互聯網界的“60后”老兵張朝陽還能創造奇跡嗎？或許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