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時代脈搏 重價值引領

時岳紅 何青松

試題評價

2019年高考語文試題的突出特點是，以德育為魂，積極回應時代重大主題，挖掘新時代立德樹人的深刻內涵。從文學類文本閱讀的選材及命題導向上看，無不印證了這一特點。

今年高考選用了魯迅先生歷史小說集《故事新編》中的《理水》（節(jié)選）一文。小說體現了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中國內憂外患、災難頻發(fā)的嚴峻形勢下，魯迅對弘揚民族優(yōu)秀文化精神、增強民族自信心的高度重視。小說贊頌大智大勇、自苦實干、公而忘私的大禹，意在借古代的英雄人物及其所代表的民族精神的展現，激勵國民的民族自豪感和自強意識，啟發(fā)國民直面現實災難，從民族優(yōu)秀文化傳統和精英人物身上汲取力量。

立足當下，再來細品小說，其現實意義不言自明。習近平總書記在講話中不斷強調，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是激勵一代代中國共產黨人前赴后繼、英勇奮斗的根本動力。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要牢牢把握守初心、擔使命，找差距、抓落實的總要求。高考作為國家選拔人才的重要考試，出題人有意選擇此文，不也正是希望考生在閱讀思考與答題過程中，能完成一次價值判斷和精神洗禮嗎？

以下是對2019年高考語文全國Ⅰ卷文學類文本閱讀試題的詳解及點撥分析：

原題再現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7—9題。

理水（節(jié)選）

魯迅

當兩位大員回到京都的時候，別的考察員也大抵陸續(xù)回來了，只有禹還在外。他們在家里休息了幾天，水利局的同事們就在局里大排筵宴，替他們接風。這一天真是車水馬龍，不到黃昏時候，主客就全都到齊了，院子里卻已經點起庭燎來，鼎中的牛肉香，一直透到門外虎賁的鼻子跟前，大家就一齊咽口水。酒過三巡，大員們就講了一些水鄉(xiāng)沿途的風景，蘆花似雪，泥水如金，黃鱔膏腴，青苔滑溜……等等。微醺之后，才取出大家采集了來的民食來，都裝著細巧的木匣子，蓋上寫著文字，有的是伏羲八卦體，有的是倉頡鬼哭體，大家就先來賞鑒這些字，爭論得幾乎打架之后，才決定以寫著“國泰民安”的一塊為第一，因為不但文字質樸難識，有上古淳厚之風，而且立言也很得體，可以宣付史館的。

局外面也起了一陣喧嚷。一群乞丐似的大漢，面目黧黑，衣服破舊，竟沖破了斷絕交通的界線，闖到局里來了。衛(wèi)兵們大喝一聲，連忙左右交叉了明晃晃的戈，擋住他們的去路。

“什么？——看明白！”當頭是一條瘦長的莽漢，粗手粗腳的，怔了一下，大聲說。

衛(wèi)兵們在昏黃中定睛一看，就恭恭敬敬的立正，舉戈，放他們進去了。

局里的大廳上發(fā)生了擾亂。大家一望見一群莽漢們奔來，紛紛都想躲避，但看不見耀眼的兵器，就又硬著頭皮，定睛去看。頭一個雖然面貌黑瘦，但從神情上，也就認識他正是禹;其余的自然是他的隨員。

這一嚇，把大家的酒意都嚇退了，沙沙的一陣衣裳聲，立刻都退在下面。禹便一徑跨到席上，并不屈膝而坐，卻伸開了兩腳，把大腳底對著大員們，又不穿襪子，滿腳底都是栗子一般的老繭。隨員們就分坐在他的左右。

“大人是今天回京的？”一位大膽的屬員，膝行而前了一點，恭敬地問。

“你們坐近一點來！”禹不答他的詢問，只對大家說，“查的怎么樣？”

大員們一面膝行而前，一面面面相覷，列坐在殘筵的下面，看見咬過的松皮餅和啃光的牛骨頭。非常不自在——卻又不敢叫膳夫來收去。

“稟大人，”一位大員終于說，“倒還像個樣子——印象甚佳。松皮水草，出產不少;飲料呢，那可豐富得很。百姓都很老實，他們是過慣了的。”

“卑職可是已經擬好了募捐的計劃，”又一位大員說，“準備開一個奇異食品展覽會，另請女隗小姐來做時裝表演，來看的可以多一點。”

“這很好。”禹說著，向他彎一彎腰。

“不過第一要緊的是趕快派一批大木筏去，把學者們接上高原來。”第三位大員說，“學者們有一個公呈在這里，他們以為文化是一國的命脈，學者是文化的靈魂，只要文化存在，華夏也就存在，別的一切，倒還在其次……”

“他們以為華夏的人口太多了，”第一位大員道，“減少一些倒也是致太平之道。況且那些不過是愚民，那喜怒哀樂，也絕沒有智者所推想的那么精微的。……”

“放他媽的屁！”禹心里想，但嘴上卻大聲地說道：“我經過查考，知道先前的方法：‘湮’，確是錯誤了。以后應該用‘導’！不知道諸位的意見怎么樣？”

靜得好像墳山;大員們的臉上也顯出死色，許多人還覺得自己生了病，明天恐怕要請病假了。

“這是蚩尤的法子！”一個勇敢的青年官員悄悄憤激著。

“卑職的愚見，竊以為大人是似乎應該收回成命的。”一位白須白發(fā)的大員，這時覺得天下興亡，系在他的嘴上了，便把心一橫，置死生于度外，堅決抗議道，“湮是老大人的成法。‘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老大人升天還不到三年。”

禹一聲也不響。

“況且老大人花過多少心力呢。借了上帝的息壤，來湮洪水，雖然觸了上帝的惱怒，洪水的深度可也淺了一點了。這似乎還是照例治下去。”另一位花白須發(fā)的大員說，他是禹的母舅的干兒子。

禹一聲也不響。

“我看大人還不如‘干父之蠱’，”一位胖大官員看得禹不作聲，以為他就要折服了，便帶些輕薄地大聲說，不過臉上還流出著一層油汗。“照著家法，挽回家聲。大人大約未必知道人們在怎么講說老大人罷……”

“要而言之，‘湮’是世界上已有定評的好法子，”白須發(fā)的老官恐怕胖子鬧出岔子來，就搶著說道，“別的種種，所謂‘摩登’者也，昔者蚩尤氏就壞在這一點上。”

禹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有人說我的爸爸變了黃熊，也有人說他變了三足鱉，也有人說我在求名，圖利。說就是了。我要說的是我查了山澤的情形，征了百姓的意見，已經看透實情，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非‘導’不可！這些同事，也都和我同意的。”

他舉手向兩旁一指。白須發(fā)的，花須發(fā)的，小白臉的，胖而流著油汗的，胖而不流油汗的官員們，跟著他的指頭看過去，只見一排黑瘦的乞丐似的東西，不動，不言，不笑，像鐵鑄的一樣。

（節(jié)選魯迅《故事新編》，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年5月版，文章有刪改）

試題分析

7.下列對本文相關內容和藝術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______________。（3分）

A.第一段中，洪災中的民間疾苦被筵宴上大啖酒肉的大員們轉化為“水鄉(xiāng)沿途的風景”等談資，這不僅是諷刺，更表達了憂憤。

B.魯迅善以細節(jié)傳神，文中寫胖大官員臉上“流出著一層油汗”，與寫祥林嫂“眼珠間或一輪”一樣，都是以外在細節(jié)刻畫人物內在特征。

C.針對禹提出的“導”的治水方法，眾大員軟硬兼施，口口聲聲“老大人”，是以所謂“孝”給禹施壓，實質上還是反對禹的變革。

D.文中有意使用“水利局”“時裝表演”“摩登”等現代詞語，以游戲筆墨顛覆了“大禹治水”的嚴肅性與真實性，從而傳達出歷史的虛無感。

[詳解]

此題考查學生對文本的思想內容和藝術特點的分析和鑒賞能力。既有局部分析，也有整體評價。解答時，應先仔細辨別選項與原文的細微差別，再做出判斷。D項中“以游戲筆墨顛覆了‘大禹治水’的嚴肅性與真實性，從而傳達出歷史的虛無感”，顯然是值得斟酌的。事實上，魯迅在上古時代的神話世界里插入大量的現代人事，打破時間和空間的界限，使作品逸出了傳統歷史小說的范圍，呈現出鮮明的怪誕性和諷刺喜劇情調，其目的在于反顧歷史和諷喻現實。故D錯誤。

[點撥]

解答此類題目，一般要根據對文本內容的感知與理解，從語句理解、手法分析、內容分析、主題理解等角度進行分析判斷。

8.魯迅說：“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這就是中國的脊梁。”請談談本文是如何具體塑造這樣的“中國的脊梁”的。（6分）

[詳解]

本題考查小說中形象塑造的基本手法。這類題目，一般分三步完成：第一步，指明小說運用了哪一種或哪幾種描寫手法。第二步，結合具體情節(jié)分析這種描寫手法在句中是如何體現的。第三步，明確有何效果或作用。

[參考答案]

①外貌描寫。作者描寫了“一群乞丐似的大漢，面目黧黑，衣服破舊”，寫他們黑瘦的面厐、粗手粗腳。

②語言描寫。簡短有力的語言，突出人物的樸素、沉著、堅定、務實和富于遠見卓識。

③對比手法。通過大禹和大臣們的對比來形象刻畫大禹腳踏實地、埋頭苦干、拼命硬干的精神和勇于改革的膽識。

[點撥]

解答此類題，首先要明確常見的刻畫人物的手法，粗略地說，主要有正面描寫（直接描寫），側面描寫（間接描寫）。其中正面描寫包括肖像描寫、語言描寫、動作描寫、心理描寫、細節(jié)描寫、白描和工筆等;側面描寫包括正襯、反襯（對比）等。然后找出本文相關描寫加以整合歸類，最后再按照上述三個步驟進行答題。

9.《理水》是魯迅小說集《故事新編》中的一篇，請從“故事”與“新編”的角度簡析本文的基本特征。（6分）

[詳解]

這是一道理解兼技巧的考題，初看很難下筆。但緊扣問題中的關鍵詞，逐個剖析：“故事”，古漢語中指舊事，本題中當指大禹治水之事，屬于小說選材角度;“新編”，指用新的方式編寫，本題中當指新的講述舊事的方法，屬于寫作手法角度。這樣一分析，便豁然開朗了。此題當先分別從“故事”“新編”兩個角度分析，再綜合分析將“故事”進行“新編”有什么效果。思路清晰，條理分明。

[參考答案]

①大禹治水的“故事”本身于史有據，作品查考典籍博采文獻，富有歷史韻味。

②“新編”表現為新的歷史講述方式，如細節(jié)虛構、現代漢語摻入、雜文筆法使用，作品充滿想象力及創(chuàng)造性。

③對“故事”進行“新編”，著眼于對歷史與現實均做出觀照，作品具有深刻的思想性。

[點撥]

此題考查學生的審題能力和理解能力。題目問法雖新，但題干自帶角度，如果學生忽略對題干的解讀，僅僅囫圇吞棗地從小說人物、情節(jié)、環(huán)境、主題等角度解答，顯然是有些答非所問。其實，對這種能力的考查，在2018年全國Ⅰ卷的《趙一曼女士》閱讀第6題中同樣出現過：“小說中歷史與現實交織穿插，這種敘述方式有哪些好處？請結合作品簡要分析”。解答此題的第一步，重在將文本中涉及歷史的內容和描寫現實的內容分別拎出來，看它們各自的內容主要是什么，對于刻畫人物或表現主題有什么作用;第二步則需要將二者綜合在一起分析，看歷史與現實交織穿插的表達效果。

[延伸理解]

①現實的內容，既能表現當代人對趙一曼女士的尊敬之情，又能表現趙一曼精神的當下意義，使主題內蘊更深刻。

②歷史的內容，主要是對文獻檔案靈活使用，與小說敘述相互印證，使藝術描寫更真實。

③兩方面內容交織穿插，可以拉開時間距離，更加全面地認識英雄，使人物形象更加立體。

備考建議

小說考查大都集中在環(huán)境、人物、情節(jié)、主題、表現技巧等角度，由此衍生出不少相關題目，其中有些屬于常規(guī)技巧型命題，有些屬于理解型命題。就近幾年高考命題來看，命題人越來越打破常規(guī)，側重考查學生的理解與表達能力。鑒于此，平時備考要做到以下幾點：

1. 明確小說的幾個基本要素。如，環(huán)境、人物、情節(jié)、主題;

2. 清楚常見題型及其解答方法。如，環(huán)境特征及其作用、人物特征及塑造人物的手法、情節(jié)概括及其作用、主題探究及表現主題的手段等;

3. 勤于練習，善于分析總結。在前面兩點建議完成后，可以通過增加訓練量的方式鞏固提升，最好將近幾年高考題拿來獨立解答一下，比照自己的答案與參考答案的差別點，找出其中不足，并引以為戒;

4. 加強閱讀，關注時事。近幾年高考閱讀選材，緊扣時代脈搏，注意引導考生在閱讀思考中產生一定的價值認同。考生可在平時多關注新聞要聞、領導人講話的核心內容等，并聯系實際，增加對相關主題的認識。

（責任編輯 / 胡? 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