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們：從草原走出來的“硬漢子”

白玉成

他，出生于廣袤的內蒙古大草原， 1985年大三時“觸電”，飾演過成吉思汗等草原上的王公貴族，由此被很多觀眾稱為“草原王爺專業戶”， 2017年11月25日，憑借電影《老獸》中老楊一角摘下第54屆金馬獎“最佳男演員獎”。并以連珠般幽默風趣的口才為金馬獎頒獎盛典增添了無限光彩。2018年11月17日，他又爆出一句驚人的“中國臺灣金馬”，不僅博得了徐崢、鞏俐、段奕宏等演藝界人物的秒贊，還被網友冠以“剛”“硬氣”“了不起”等種種贊譽，可謂一夜刷屏，就連《人民日報》官方微博也為他點贊：經過一夜發酵，“中國一點都不能少”在網上成為頂級流量話題。2018年12月1日，他還領取了2018魅力人物獎項。他，就是自詡為“稀里糊涂的人們”的內蒙古老戲骨涂們。

1960年2月，涂們出生于內蒙古海拉爾市。從小目睹父輩們騎馬馳騁草原的雄偉風姿，涂們難抑內心的悸動，6歲那年，他就學會了騎馬。為了能夠騎上馬，涂們還有一段做“兼職”馬倌的經歷呢。

那時，鄂溫克草原從蘇木（公社）到旗，每個單位都有馬隊，而且還有專職馬倌。馬倌的任務就是每天要趕著幾百匹馬去河邊飲水，等馬兒喝足了再往回趕。涂們和一些小伙伴每天都跟在這些馬倌后面跑，他們幫馬倌們圈馬、喂草、飲水。看著他們一個個歡天喜地的樣子，馬倌們也樂得個清閑自在，常常撫摸著孩子們的頭說：“雄鷹能展翅翱翔于藍天必須要有強硬的翅膀，做草原上最強悍的牧馬人就要練就一身過硬的本領。”就這樣涂們每天都能騎兩次馬。等到10來歲的時候，涂們可以一個人策馬揚鞭馳騁內蒙古大草原了，從此，馬背便成了難以割舍的情懷。

1982年，涂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內蒙古大學，讀中文系。此時，他有個愿望，有朝一日能去上海工作或生活，可一直沒有這個機會。恰在此時，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開始在內蒙古招生，懷揣演員夢的有志青年紛紛前往一試身手。有同學也勸涂們應招，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愿當演員。同學說：“你不是想去上海嗎，怎么能錯過這個機會呢？”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涂們二話沒說前去應招，而且一試即中。

1985年，涂們讀大三時，影片《成吉思汗》劇組到上戲選演員，這次還真圓了他這個“夢”。劇中，他飾演了一個叫哲勒蔑的將軍。第一次做演員，除了有些新鮮以外，涂們對電影并沒太深的認識和理解。后來，他還接拍過《歡樂英雄》《陰陽界》等多部電影，但一直不溫不火。1996年，涂們在影片《悲情布魯克》中飾演了一個痞氣十足的草原漢子巴賴，也正是這個角色讓他獲得了東南亞國際電影節最佳男配角提名，并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

1998年，涂們再次飾演了《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中的成吉思汗。提及該片的拍攝過程，涂們萬分感慨。他說：“一部好的電影背后可能就是一個好的班子和一個好的演員陣容。”在拍冬戲時，劇組選擇在零下30多攝氏度的錫林郭勒草原進行。攝影棚外刮著白毛風，棚內雖有一些取暖設備，但也無法抵擋夜間陣陣寒氣。即便這樣，劇組愣是拍了整整半個月的夜戲。在拍攝鐵木真送母親走遠路的一個片段時，涂們需要蹚過冰河才能達到導演的預想效果，在當時的氣溫下，幾乎沒人能受得了。可讓人感到無比暖心的是，服裝師連夜為涂們縫制了隔著塑料層的棉衣棉褲，等到涂們拍完戲脫下衣服時，身上竟然一點濕氣都沒有。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上映后，無論是情節、人物，還是風格、色彩，都把成吉思汗與蒙古族的歷史與文化演繹得淋漓盡致。涂們因而獲得了中國最具權威的電影藝術專家獎中國第7屆電影表演藝術學會獎。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之后的10多年里，涂們接連飾演了《朱元璋》里的元末大將脫脫，《王昭君》中的呼韓邪大單于，《貞觀長歌》中的頡利可汗，《嘎達梅林》里的與日軍私下勾結的王爺等角色，他所參演的角色幾乎都與草原和馬有關，再加上他那不怒自威的莊重神態和嫻熟老練的角色刻畫，被觀眾稱為“草原王爺專業戶”。然而，長期飾演同一類角色涂們卻感到了無比的苦惱，直到2015年，這個“魔咒”終于被解除了。

那年，蒙古族青年女導演德格娜想以其父親做原型拍一部叫《告別》的電影，便找到了涂們。當德格娜說出緣由后，涂們很糾結，因為德格娜的父親塞夫不僅是自己的好朋友，也曾合作過電影《悲情布魯克》和《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因此，他對德格娜說：“要我來演你的父親塞夫，我會想起我們之前的很多過往。想到傷心處，我會很難過的。所以最好找別人來演。”德格娜卻不這么認為，面對父親生前的老朋友，她淚流滿面，哽咽著說：“正是因為您最了解我父親，我才第一個想到了您。我拍這部電影，不僅僅是為了緬懷他老人家，更多的是通過影片來展現一個電影人的精神。”一番話，讓涂們無比佩服，他答應了。

在電影《告別》中，涂們以細膩、精湛的演出給觀眾呈現了與以往不同風格的形象。而此刻，導演周子陽正在為他即將拍攝的電影《老獸》物色人選，當他看完《告別》后，當即決定“老楊”的扮演者非涂們莫屬。為了演好《老獸》人物老楊，涂們拿出了他的“狠勁”不斷揣摩人物心理。正因為做足了功課，在此后23天的拍攝過程中，承擔著該電影70%戲份的涂們從沒帶過劇本，而且在片中他將“老楊”的很多事件細化到極致。涂們將那個永不離口的“他媽的”、暴脾氣、年過六旬還要找小姐廝混，自私、貪婪、倔強、“直男癌”，無論是在友情、愛情還是親情里都習慣傷害最親近的人表演得淋漓盡致。

2018年歲末，涂們憑借《老獸》摘得金馬影帝桂冠。金馬獎組委會在給他的頒獎詞中寫道：“涂們在《老獸》中飾演了風光不再但還作困獸之斗的老人，他的精彩演出是本片的靈魂。”

涂們榮獲金馬影帝，消息一經傳到他的家鄉，內蒙古草原便沸騰了，人們翹首以盼，等待著心目中的“巴特”涂們載譽歸來。

2018年12月26日晚上，在涂們的家鄉，手捧鮮花和哈達的鄉親們簇擁在涂們的周圍，紛紛拿出手機、照相機合影留念。草原人民以其特殊的方式表達著各自的心情。

喧囂過后，涂們沒有忘卻自己的一個心愿拍一部記錄鄂溫克族人歷史的電影。涂們曾這樣說過：“在民族戲劇藝術上有所作為，用本民族的語言來傳承草原文化，似乎成了我們這一代內蒙電影人心照不宣的使命。”為此，2017年9月，涂們執導并編劇的電影《呼倫貝爾城》正式開拍。涂們在金馬獎頒獎典禮打瞌睡，正是因為趕拍《呼倫貝爾城》。“金馬獎頒獎之前，停掉了等雪。金馬回來之后，從北京連飛海拉爾，我們連拍了3天雪景。”當有媒體記者問道：“首次嘗試自己做電影導演，有什么感受？”涂們平靜地說：“沒什么差異，就那么點兒事，干久了必然會了解各個部門。”因此，回到家鄉的涂們顧不得休息，馬上投入到電影《呼倫貝爾城》的拍攝工作中。

古人有言，五十而知天命。對電影的期待，現今58歲的涂們還是那句話：“口碑！大家愛看，覺得這樣的現象似曾相識，覺得人物可信，那我們就成功了。只要符合角色條件，那就去放松地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