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排“十冠王”背后的痛與淚

9月29日，2019年女排世界杯第11輪角逐在日本大阪展開。中國女排迎戰阿根廷隊，比賽沒有任何懸念，中國女排最終直落三局橫掃對手，豪取11連勝成功衛冕，歷史上第十次站上世界冠軍的領獎臺，追平了古巴和前蘇聯的十次世界冠軍的歷史紀錄。自1981年第一次奪取世界冠軍以來，中國女排在38年來長盛不衰，一直保持在世界前列，幾代中國女排隊員在世界排壇書寫了輝煌的篇章。作為中國三大球成績最好的隊伍，女排一枝獨秀的背后，是郎平主教練和全隊成員揮灑汗與淚攻堅克難頑強拼搏的結果。

“白金一代”正式誕生

自2014年以來，郎平率領中國女排在五次世界大賽上三次奪冠、一次獲得亞軍、一次獲得第三名，從未下過領獎臺，成績已經超過了陳忠和執教的“黃金一代”。朱婷、袁心玥和劉曉彤三人世界大賽的獎牌數達到3金1銀1銅，也超過了黃金一代的骨干馮坤等人的世界大賽獎牌數。中國女排是一支有著光榮傳統的球隊，在上世紀80年代曾經實現了“五連冠”的霸業。郎平、張蓉芳、孫晉芳、楊錫蘭、梁艷、鄭美珠、姜英、楊曉君、周曉蘭等女排隊員成為國人心目中的英雄。

其中梁艷是唯一一位奪取五次世界冠軍的隊員，郎平在世界大賽上作為主力隊員，得到四次冠軍和一次亞軍，楊錫蘭、鄭美珠和姜英拿到四次冠軍和一次第三名。接下來是蘇惠娟得到3金2銀2銅，楊曉君和侯玉珠得到3金1銅，張蓉芳、周曉蘭、李延軍得到3金，巫丹得到2金2銀2銅，王麗娜得到2金2銀，魏秋月得到2金1銀2銅。

接下來是“黃金一代”的馮坤、楊昊、周蘇紅、劉亞男、趙蕊蕊和張娜等人拿到兩次世界冠軍和一次第三名。自2014年世錦賽以來，郎平作為主帥率領中國女排三次奪取世界冠軍、一次獲得世界亞軍、一次獲得世界第三名。其中朱婷、袁心玥和劉曉彤三人參加了全部五次比賽，得到3金1銀1銅。成績已經超過了“黃金一代”和上世紀80年代奪取五連冠的部分功臣。張常寧、丁霞、顏妮、林莉四人參加了自2015年以來的四次大賽，得到3金1銅。曾春蕾沒有參加里約奧運會，但參加了2014年世錦賽，得到2金1銀1銅。 新一代中國女排的成績已經超越“黃金一代”，可以稱為“白金一代”。

什么是女排精神，有許多說法。郎導樸實的話語點出了女排精神的重要內涵：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畏強敵，不輕言放棄。魏秋月膝蓋手術后，一度行走都困難，每一次訓練都要克服巨大的傷痛，每一次打針都讓她痛苦尖叫，她還是20多歲的姑娘，卻能咬牙挺住。惠若琪兩次心臟手術，她沒有放棄自己的奧運夢想，堅強地回到球場，在奪冠的那一刻，她哭得梨花帶雨。徐云麗膝蓋重傷，重返球場并在奧運會有出色的發揮。郎平各種大小手術十幾次，仍然每天站在訓練場上，和姑娘們苦在一起……象這樣的事情，在中國女排太多太多。女排精神，并不是只有在奪冠時才有，是體現在每一次平時的艱苦訓練中，體現在每一次傷病后的痛苦康復中。

這38年中國女排奪得過無數榮譽，也曾陷入低谷，但許多忠實的球迷一直不離不棄。原因在哪里？原因是即便是在最低谷時，球迷們也看到了王一梅在骨裂后，腳傷未愈的情況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倫敦奧運會賽場，盡自己的最大努力拼搏，看到了張磊三次大腿抽筋后，仍然重新回到球場上拼搏，30歲的老將曾春蕾在落選里約奧運會后，沒有怨天尤人，也沒有自暴自棄，仍然懷揣著夢想，又堅持了三年。32歲的顏妮，在里約奧運會奪金后，本可以功成身退，然而她為了祖國的榮譽，又堅持了下來，并作為主力，為中國女排奪取本屆世界杯冠軍再立新功。隊長朱婷是全隊的絕對核心，她身先士卒，在對美國隊的比賽中奔出場外，飛身救回險球，在對荷蘭隊的比賽中又跑出場外救回險球。她不僅僅是第一得分手，也是最拼的人，以行動帶動了全隊，不愧為世界女排第一主攻手。

郎平是主帥更是表率

中國女排的勝利離不開主教練郎平的智慧和心血。這是郎平第7次參加女排世界杯，第一次還是在1981年，正是那一屆，郎平以球員的身份幫助中國女排首次登上世界之巔。如今，以教練身份再度帶隊出征世界杯，郎平仍舊做了充分的準備，毫不輕敵。

今年，郎平部署了中國女排的“三步走”戰略。第一步是利用世界女排聯賽、瑞士女排精英賽和亞錦賽不斷練兵;二是通過2020年東京奧運會資格賽，成功獲得奧運會參賽權;三是本屆世界杯，郎平力爭獲得最佳戰績。

世界杯之前，郎平就把主要對手一個一個地研究透了，到了大賽也會不斷更新對手信息，這讓隊伍在大賽當中有穩定的心理狀態。此外，中國隊的制勝法寶是郎平的先發制人。“郎導在比賽中總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這一點特別重要。和美國隊的那場比賽，對方主帥基拉里總是‘慢半拍’，而郎導總是第一時間發現對方弱點，有時是超前的，告訴隊員下一步對手會怎么樣做，走在了對手前面。”

對年輕的隊員而言，最怕的就是被壓力壓倒。郎平的選擇很簡單，一切盡可能由自己去扛。上屆世錦賽因為裁判不公輸給東道主意大利隊后，郎平在洗手間偷偷落淚。她選擇承擔所有輸球的壓力，把空間留給年輕的隊員。事后，郎導只是開玩笑說眼淚可以調節情緒。其實誰都知道，她一直等待著快樂的眼淚，“很多時候，我并不喜歡流淚，但我一直說，自己喜歡和這些隊員一起為實現目標流下快樂的淚水。”

郎平作為隊員口中的“女神”，平時是排球聯賽中最忙碌的人，她曾經在短短三天內連飛3個城市，只為觀察不同球隊的狀態。平日里，她還要搜集隊員、對手的各種信息和資料，和康復理療專家交流隊員的治療恢復方法。但有時候5個小時的訓練課，郎平在場邊都坐不住20分鐘。平時為了防止隊員意外受傷，郎平還會提前去勘驗每個訓練場館的地膠是否存在隱患。本屆世界杯，從中國女排9月10日抵達日本橫濱開始就面臨了重重考驗。由于主辦方從13日才給各支球隊安排訓練場館，因此11日和12日兩天的訓練，中國女排只能自己租借場館進行。第一天，中國女排的訓練場館沒有空調，館內溫度一度高達37℃，郎平和教練組成員都親自上陣用拖把擦掉球員們掉到地板上的汗水。訓練、比賽、開會、備戰，郎平的時間都是跟著排球走，“大賽期間，一天能睡四五個小時都不錯了，但也習慣了。”郎平的工作熱情連助理教練安家杰都感嘆，“她對工作有一種饑餓感，投入起來連隊員們都感到驚訝，‘郎導忙起來像是30歲’。”

郎平的醫生曾說過，50歲的郎平，心臟像是有60歲，關節已經像是七八十歲。但是她選擇了挑起中國女排的重擔，并且將中國女排帶回到世界杯和奧運會的最高領獎臺。在許多人看來，她早就可以選擇急流勇退，她已經夠偉大，她該好好享受人生。但從央視頻道的《轉折點——郎平》我們可以看到，她還想繼續為中國女排盡一份力，這個堅韌的女人就像將自己的一生獻給排球，永遠奮斗在第一線。人們說，中國體育史上，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長達30年受到觀眾的頂禮膜拜，只有郎平做到了。

女排長盛不衰的精神支柱

多年前，前國家體委主任賀龍一句“三大球不翻身我死不瞑目”的誓言猶在耳畔回響。多年后，能一直站在世界之巔的三大球項目卻只有中國女排。為什么？

首先在三大球項目乃至整個中國體育界，女排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中國女排某種意義上并不僅僅代表一個項目，而是承載了一種精神——“女排精神”。這種精神影響和鼓舞了幾代中國人的成長，激勵著整個民族不斷向上進取。

其次，中國女排的起點很高，從上世紀80年代就勇奪五連冠。體育項目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教練員絕大部分來自于退役運動員，因此一直處于世界頂尖的中國女排涌現了一大批優秀的教練，從基層到國家隊都是如此，中國女排現任教練郎平就是最好的例子。反觀其他三大球項目，中國的教練水平肯定無法與女排相比，這就使得女排從基礎培養到日后的拔尖都有保障。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中國男足，雖然國字號請了世界頂尖的里皮這樣的名帥，但大批基層教練卻水平堪憂，中國男足從基礎培養上就已經落了后手。

相對應的例子是女足和女籃。中國女籃和中國女足都有過世界亞軍的輝煌，但隨著鄭海霞和孫雯等一批現象級球員的退役，再加上國外從事這兩項運動的人口在迅速增長，中國隊這兩個項目在國際大賽上的表現也逐漸沉淪。讓人難以接受的是，曾經輝煌一時的中國女足，如今竟然也面臨著擠出亞洲的困境。

三大球的競技水平是一個國家競技體育是否強大的重要象征，比如美國、巴西、意大利等國，至少都在兩項或兩項以上長期傲視群雄。中國要想在體育方面再有大突破，光靠女排一枝獨秀肯定是不夠的。望女排精神向其它球類項目擴散并發揚光大，推動中國體育事業不斷發展，走向輝煌。

（31～33頁稿件綜合《新京報》《新民晚報》《揚子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