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千份監測報告考驗環保鐵軍 全國水質排行掛出城市“紅黑榜”

崔悅

5月7日，生態環境部首次發布了地級及以上城市水環境質量排名，涉及333個城市和2050個國家地表水考核斷面。水環境質量較好的30個城市和最差的30個城市被掛上了“紅黑榜”。這也是《水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實施4年來，官方首次公布以城市排名為主的水環境質量改善狀況。5月29日，《環境與生活》雜志社記者來到被環保人稱為“監測鐵軍”的中國環境監測總站，采訪了水室該項工作的主要負責人嵇曉燕研究員。

地級市國考斷面排名

確保客觀、公正、科學

嵇曉燕老家江蘇淮安，本科、碩士、博士都就讀于河海大學，一畢業就來到中國環境監測總站水室，一直工作到現在。按嵇曉燕自己話說，讀書的時候研究水，工作也是研究水，一直在和水打交道。

嵇曉燕研究員向《環境與生活》記者介紹，2017年，生態環境部發布了《城市地表水環境質量排名技術規定（試行）》，近期，又出臺了《地級及以上城市國家地表水考核斷面水環境質量排名方案（試行）》。在這兩年里，生態環境部一方面采取了地表水環境質量監測事權上收的方式，另一方面針對地級及以上城市“國家地表水考核斷面”（簡稱“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排名的多種不同排名方案進行對比分析，篩選出最優方案，確保排名方案的客觀。

嵇曉燕說，在這個過程中，中國環境監測總站一方面主要負責事權上收的具體實施工作，2050個國考斷面統一實施采測分離，從運行機制上實現國考斷面水質監測與考核對象脫鉤，確保監測數據真實、準確、全面;另一方面實現了國考斷面水質監測全過程、各環節留痕質控，全面提高了數據質量，為排名提供了真實、可靠的數據支撐。同時負責開展不同城市地表水環境質量排名方案具體的數據統計、測算、對比和分析工作，為排名提供了基礎和重要的技術支撐。

嵇曉燕說：“我們現在針對地級及以上城市國家地表水考核斷面排名，這個排名的斷面總數是2050個，采用采測分離的模式，以確保排名方案的客觀、公正、科學。”

水質指數和變化程度兩種排名

反映地方水污染防治成效

依據《城市地表水環境質量排名技術規定（試行）》，地級及以上城市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排名，采用統一的指標和方法計算城市水質指數及變化程度進行排名。

嵇曉燕解釋：“兩種公布方式，一是城市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狀況排名，采用排名城市國考斷面采測分離監測數據，計算城市水質指數。按照城市水質指數從小到大的順序進行排名，排名越靠前說明該城市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狀況越好。這與當地資源的天然稟賦有關系，像上游地區水質相對要好一些，而下游地區受到人類活動的影響較大，水質就會變差。如果只按水質排名，就有一些上游地區的城市，可能排名一直在前面，而處在下游的一些城市排名就只能在后面。所以，有一個水質改善程度的排名，實際上就能反映地方水污染防治工作的成效。”

嵇曉燕繼續介紹，計算排名時段城市水質指數與去年同期水質指數變化率（簡稱“變化率”），變化率為負值，說明該城市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變好;變化率為正值，說明該城市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變差。按照變化率從小到大的順序排名，排名越靠前，表明該城市國考斷面水質改善程度越高。

從2019年第一季度起，生態環境部每季度開展地級及以上城市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狀況及變化情況排名，公開發布了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相對較好的前30座城市和后30座城市名單;與上年同期相比，水環境質量改善幅度較大的前30座城市和后30座城市名單，以及這些城市相對應的國考斷面所在水體的名稱。

嵇曉燕解釋，此舉意在通過排名，推動地方水污染防治工作，提升地方政府水污染防治工作的積極性，從而進一步推動全國水環境質量持續改善。

手工監測與自動監測

究竟有何不同

嵇曉燕介紹，國家地表水環境質量監測網以前的運行方式主要是屬地手工監測，即斷面所在城市自行采樣、實驗室分析樣品，數據審核后報省站后上傳至總站。2017年10月開始，國家遵循“國家考核、國家監測”的原則，發布《關于做好國家地表水環境質量監測事權上收工作的通知（環辦監測〔2017〕70號）》，實施了地表水環境質量監測事權上收，主要包括兩種方式：一是采測分離手工監測;一是水質自動監測。

那么，這兩種方式究竟有何不同呢？嵇曉燕和《環境與生活》記者耐心講解，采測分離是將樣品采集和檢測分析交由不同單位承擔，實現樣品采集與檢測分析分離、水質監測與考核對象分離的監測模式。水質自動監測是對地表水進行樣品自動采集、處理、分析及數據傳輸的集成系統。地表水水質自動監測站一般由監測站房、采水單元、配水及預處理單元、輔助單元、分析測試單元、控制單元和數據采集與傳輸單元等部分組成。

嵇曉燕說：“自動站監測的是9項指標，9項指標里面有5項是地級及以上城市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排名里需監測的，這5項指標基本能代表百分之八九十的水質狀況。自動監測的頻次比較高，能相對更全面地反映這個斷面在不同時間污染物濃度的變化規律。對于手工監測，在一個斷面上我們會根據河寬和水深來設定它的采樣垂線和采樣點，所以一個斷面可能有很多個采樣點，像一些比較寬的大河可能會設置15個采樣點，這種監測方式能相對更全面地反映污染物在斷面空間上的濃度分布規律。2050個國考斷面如果具備建設水質自動監測站的條件，我們就會建設水站，現在已建了1794個水質自動監測站。而一些地方建站條件有限制，就沒有建設，依舊采取手工監測的方式。”

與大氣紅黑榜排名不同，大氣監測是純自動監測，而地級及以上城市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排名，目前采用的還是手工監測為主的監測數據。據嵇曉燕介紹，目前主要采用的是手工監測數據，但是一直在緊鑼密鼓地研究自動監測數據參與地表水環境質量評價、考核和排名的方法。

一年出近千份報告

環保鐵軍也有本難念的經

全國有2050個國考斷面，來自大江大河監測點位的數據如此龐大，這些海量的數據是如何應用的呢？

說到這里，嵇曉燕耐心解釋：“手工監測每個月會產出十幾萬條數據，而自動監測，每個月會產出700多萬條數據，數據應用的第一個方面就是評價、分析、寫報告，每年我們室要提交近千份報告;第二個方面是用于‘水十條’目標責任書的考核，各省的水質目標考核需要數據做支撐;第三個方面是用于城市地表水環境質量排名，這也是利用監測數據進行分析、測算得出的結果。所以，一方面是產數據，另外一方面是用數據。”

嵇曉燕回憶道，“2017年事權上收的時候，真是忙不過來，好多天都是連軸轉，最后實在熬不下去了，頸椎很難受，就去醫院看病，醫生說我30多歲的人，頸椎像60多歲的人。”

《環境與生活》記者又問嵇曉燕，“城市水環境質量排名工作最忙的是什么時候？”

她苦笑著說，最忙的時候是在出地級及以上城市國考斷面水環境質量排名方案最后的測算過程中，她白天要匯報工作，晚上要加班測算，經常熬到凌晨2、3點才睡，從今年3月一直到方案出臺沒有休過一天假。“今年清明節那段時間，江蘇老家有事兒，父親和丈夫都回家辦事，就我帶著媽媽和女兒在北京。當時媽媽和女兒都生病躺在床上，我還天天在單位加班，早出晚歸那時候我媽的怨言就出來了。我家小孩基本都是我爸媽來帶，有段時間天天被二老埋怨，我總感覺對不起孩子。”嵇曉燕說到這里眼睛有點濕潤，聲音也低沉了許多。

看到環保鐵軍也有不為人知的柔軟一面，《環境與生活》記者就問：“那兩位老人家現在能理解了嗎？”嵇曉燕一聽，仰起臉笑著說：“雖然埋怨我，但是也是他們這么多年一直的支持，我才能堅持到現在。他們也知道環保工作多重要，上次央視報道我們工作，我爸還把鏈接發到我們大家族的微信群里，應該也是挺自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