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

我的童年幾乎是沒有童話可言的,但畢竟是女孩,后來多少在耳熟能詳的“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之類的故事里留下了純真、美好的不知名狀的念想。年歲漸長,愈發心向往之,有次路過二手書店,掏錢買下了一本書頁早已泛黃的《安徒生童話》,帶回家,但在挑挑撿撿,翻閱幾篇后,也很快被棄在舊物里了。
童話離我是遙遠的。在學習和生活的瑣碎里,它終究沒有屬于自己的位置。
而今,因為職業的緣故,避不開長期與書打交道,我也把閱讀的習慣堅持了下來,只是一直沒有再涉及童話題材。直到有一次,我長期收聽的有聲讀物中,有一期提到了《自私的巨人》,出于對主播兼作者F的喜愛,我特意去找了電子版來看。
《自私的巨人》是英國唯美主義作家奧斯卡·王爾德的童話作品,講述了自私的巨人受孩子和上帝的感化,變得慷慨,最終走向天堂的故事。
“究竟是誰傷害了你,告訴我,我要殺了那家伙!”巨人吼道。
“沒有人傷害我,這些都是愛的傷痕。”小孩子如此回答。
故事很短,其中的情節,在我的腦海里卻揮之不去。我早已經脫離了孩童時代,其實真正打動內心并讓我銘記的,不再是童話本身,更多的是童話在F身上的折射。F扮演了一個“講童話”的人,不停輸出“童話”般的養分。她的每一篇創作為我看待這個世界提供了多一種思考方式,最重要的是始終相信美好。而她本人就是簡介里的每一字每一句——“人格可信”“見解高明”“眼神清澈”,是在這個浮華世界的一朵潔白的云彩。
這個時代,被無數道理和意義充斥著,消磨著我們的耐心,迫使我們表里不一,失去生命想象。從未想過,在我成年之后,還可以如孩童般去感知童話的美好,借由F這般生動的人。她們相信童話,傳遞童話,并且創造童話。
也曾聽說,沉溺于童話,一直處于某種“美好”的庇護中,長大獨自步入社會后,難以接受真實世界的殘酷,不免受挫、不知所措。這折射了大眾社會對于童話的理解——與小孩有關,與幼稚有關。這種片面結果,恰是源于沒有真正讀懂童話。《小王子》曾言:“只有用心靈才能看清事物本質,真正重要的東西是肉眼無法看見的。”
童話和所有文學作品是一樣的,是與人有關的,它關乎人,模仿人,無論是物件還是自然,甚至是不可思議之物,都擬人化。童話里所有的角色,比真實的人更像人,它們不遮遮掩掩,喜怒畢現,敢愛敢恨,敢于承認欲望,并不懼承擔風險。
我喜愛的主播兼作者F的心愿就是寫一本童話。最好的童話,不是純潔如雪、一塵不染,而是一種超乎人的糾結、超乎人間世故后的平視,平視其中掙扎的人,為欲望驅動,為正義牽引,矛盾其中。我想,這大概是世界上最難完成和寫好的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