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魚”讓水環境更健康

鄭挺穎 崔悅

傳統的淡水養魚，容易出現水質惡化、魚兒缺氧等問題，既給養殖戶帶來經濟損失，又污染了水環境。那么，有沒有一種技術可以解決這些難題呢？最近，有一款叫“跑步魚”的手機APP，為解決這個問題提供了新思路，并取得不錯的效果。其原理究竟如何？3月30日，《環境與生活》雜志記者采訪了合肥樂然物聯網技術公司執行董事兼總經理楊粵首。

物聯網與水產養殖結緣

池塘養殖在我國的漁業經濟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為獲取較高的經濟效益，近年來，養殖者多采用高密度放養、大量施肥投餌的養殖模式，而高密度養殖會存在水質惡化、水的溶氧不夠魚兒缺氧死亡等問題，導致水污染日趨嚴重。

楊粵首告訴《環境與生活》雜志，“養魚的朋友都知道，正常情況下，一個110平方米、深25米的水槽能養1500斤魚，而在江蘇省鹽城市建湖縣，用我們的技術，同樣的水槽能養6萬斤魚，養殖密度比普通的養殖池提高了將近40倍。那么，在高密度的養殖條件下，魚的健康如何保證呢？答案就是：讓魚跑起來。我們的‘跑步魚’技術，顧名思義就是讓魚‘跑’起來。這種養殖體系與傳統養殖體系相比，綜合效益能提高3到6倍，這種新型養殖模式具備綠色環保、資源節約、養殖集約、管理智能、產品安全、效益倍增等優點。”

作為中國科學技術大學電子信息工程專業的碩士，楊粵首怎么就一頭扎進養魚的世界里？經常面對這種疑問的楊粵首笑著解釋：“我出生在廣東潮汕地區的一個普通農村，在我小的時候，老家可以說是綠水青山、魚蝦滿溪，我童年最快樂的事情就是跟著父親去小溪里抓魚。但隨著鄉親們過度使用農藥化肥，小溪成了臭水溝，小魚小蝦也絕跡了，我小時候戲水的小河也臟了，沒人再敢下去游泳。父老鄉親們越來越難以從田里獲得好收成。我的童年小伙伴們遠走深圳、廣州，到外地打工謀生。我2004年從中國科技大學畢業，此后做了幾年的高鐵通訊設備的研發工作，但一直對農業、農村懷有深厚的感情，喜歡鄉村的靜謐和自然，希望結合平生所學為我國落后的農業注入科技的元素。”

我國農業對科技的需求很迫切，在種植、畜禽養殖、水產養殖中，尤以水產養殖技術相對落后。如何改善這一現狀，楊粵首提出了“互聯網+養殖業”的新型養殖模式。他解釋說：“養殖魚的品種有很多，有一些魚生病或者死了以后會浮到水面，而有些魚反而會沉到池底，所以養殖戶會吐槽，明明投了很多魚苗進去，年底去打撈時卻發現一無所獲，白白浪費了一年時間。此外，魚在深水里游，看不見、摸不著，水質如何？有沒有缺氧？魚吃飽了還是餓了？魚有沒有生病？生了什么病？生病的比例多少？都無從觀察、無法用數據來科學判斷決策，這就導致了養殖戶盲目用藥、過度投飼料，造成水質的持續惡化。在越來越重視農村環境保護的今天，很多地方干脆不讓養魚。不過，我認為這些難題可以通過物聯網+大數據技術來解決，我們在水下布置傳感器采集水質參數，對魚是否吃飽，有沒有生病做出科學判斷并指導生產，從而減少魚藥、飼料的投放，最終保護水環境，提高經濟效益。”

24小時監測 手機APP“控氧”

2012年，楊粵首創辦了合肥樂然物聯網技術公司，依托中國科學院、中國科技大學、安徽農業大學、美國奧本大學的科研技術支持，公司專注“智能硬件+大數據”在農業的應用。據楊粵首介紹，目前該公司已擁有完整的農業智能硬件、智慧農業云平臺、手機APP技術，并形成“一條龍”式的水產養殖模式，成功應用于智慧漁業。

楊粵首說：“建設‘跑步魚’系統，先要布置水下傳感器，采集水質溶氧量、PH值、氨氮等參數，對水質實施24小時在線監測。利用公司自主研發的樂然·智慧農業APP，這些數據會呈現在養殖戶的手機上。這就是第一個好處：有利于防止水體缺氧，進行水污染預警，使魚苗成活率提高50%。第二個好處：APP還能指導養殖戶按需投食，節省餌料。淡水水產養殖的污染源有三，魚糞、飼料與濫用的藥品。魚糞污染占40%左右，其他兩種約占60%。濫用的藥品主要是抗生素，有時候養出來的魚甚至可以檢出抗生素的成分，而‘跑步魚’技術就可以杜絕這種污染。第三，通過智能控制增氧，可以節省電力，耗電量比以往通過發電機增氧能降低30%左右。‘跑步機’的原理是推動水的流動，模擬河流的水流效果，吸引魚兒‘跑起來’。當然，‘跑步機’是很耗電的，系統就根據溶氧的數據，來判斷‘跑步機’要不要開，開的時候也可以調節水流的流速，從而達到節能的效果。”

楊粵首說：“‘跑步魚’讓魚不停地奔跑，從投苗到最后養成，一條魚至少要游五六千公里。運動量增加，魚就會更健康，用藥量大概只有原來的5%左右，魚肉的肉質緊實，口感也比普通養殖的魚更為鮮嫩可口。”

每年兩億多斤“跑步魚”問世

目前，“跑步魚”系統在全國已有五六千條跑道，平均一條跑道的年產魚量大概是2萬公斤左右，也就是說，每年有兩億多斤“跑步魚”問世。

2017年6月，中央電視臺軍事·農業頻道（央視7套）報道了一個“跑步魚”的典型案例。這是江蘇省鹽城市建湖縣的一個養殖場，共有700畝水田，但只用了10畝來養魚，一條水槽每天出魚量在一萬斤左右，這么大的出魚量，如果多設跑道水槽，收益豈不是更多？只用10畝來養魚，其他690畝池塘都用來做什么？

說到這里，楊粵首解釋說：“‘跑步魚’系統包括兩個大區，一是水槽養殖區，水槽通常為長25至27米，寬4至6米，深2.0至2.5米，養殖區占池塘面積的比例要控制在2%至5%，而其他的95%至98%就是凈化區，凈化區的主要作用就是把魚的排泄物凈化。”

據楊粵首估算，每養殖100公斤魚，每天產生的排泄物和食物殘渣足足有1.33公斤，如何將其凈化一直是高密度養殖的一大難題。

對此，楊粵首介紹了跑步魚的解決方案：“集排污系統是池塘工業化生態養殖系統的核心和關鍵，也是‘跑步魚’系統的主要亮點。系統末端的吸污裝置會將20%的魚糞以及沒吃掉的飼料吸到化糞池里，經過發酵后作為肥料，用來種樹種菜。而其他80%排泄物就全部排在凈化區，凈化區最上面一般種植水生植物和空心菜，中間養殖花白鰱，最底層是對蝦和螃蟹，這是為了分層處理廢棄物，表層的空心菜和水生植物可以把水體中的氮磷鉀等營養元素吸收掉，改善水質。中層花白鰱濾食，底層蝦蟹可以把魚的排泄物吃掉，凈化區可以及時處理掉養魚產生的廢棄物，并且還有一定的經濟收益。”

188條“跑道”只需6名工人

目前，江蘇省鹽城市建湖縣的這個“跑步魚”項目共建設了188條跑道，楊粵首介紹：“我們這188條跑道，工人只有五六個人，勞動力大概節約了百分之六七十左右。這個項目還是農業部的示范推廣項目，每年接待前來參觀的中外人士有5千多人，不僅養魚效益好，還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鄉村旅游的發展，游客可以親白體驗垂釣捕魚的樂趣。”

為了讓更多的養殖戶用上“跑步魚”系統，楊粵首也做了不少推廣工作。海洋出版社2017年7月出版的《現代節水漁業技術》一書，是農業部的“全國農業職業技能培訓教材”，楊粵首就撰寫了該書第十章“水產物聯網水質監控系統”。在采訪的最后，楊粵首也展望了“跑步魚”系統的未來：“隨著我們國家對農村水環境問題越來越重視，一些地方的環保部門干脆不讓農戶養魚，讓他們斷了生計，其實如果他們改用‘跑步魚’系統，是可以做到不破壞環境的。我是真心希望有越來越多的養殖戶改用‘跑步魚’系統。讓綠水青山，真的變成金山銀山。”

采訪過后，《環境與生活》記者用手機下載了樂然·智慧農業APP，通過APP，可以看到水槽中魚和水的實時數據。記者還發現“跑步魚”在APP上已有銷售，價格與普通的魚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