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第43屆世界遺產大會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庫召開,“良渚古城遺址”成功列入《世界遺產名錄》。5330頁良渚申遺文本的編制,負責人是陳同濱。
這不是陳同濱第一份“戰績”。在今年之前,她已主持申報成功杭州西湖文化景觀、元上都遺址、絲綢之路:長安-天山廊道的路網等世界文化遺產。而且,在高句麗王城、王陵及貴族墓葬的申遺過程中,也有陳同濱之功。這一紀錄,在國際遺產界都是罕見的。
從學術研究到做項目
在西子湖畔長大的陳同濱,1969年遠赴黑龍江下鄉插隊,此后又進工廠做了7年的工人。從田間到機床車間,對大學教育和知識的渴求,一直是她心底不舍的執念。1979年,陳同濱考上了天津大學建筑學專業,大學畢業,被分配進中國建筑技術發展研究中心(現名中國建筑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
陳同濱所在的中國建筑設計研究院建筑歷史研究所(以下簡稱“歷史所”)在1993年受理了寧波市規劃局委托的一個項目《月湖歷史文化街區保護規劃》,第二年天一閣的負責人也發來邀約。這是陳同濱受理的第一個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規劃與工程項目。很快,寧波地區的河姆渡遺址也來委托他們規劃博物館二期工程。
1996年,在河姆渡遺址現場勘查,陳同濱站在回填探坑的土壟上,下定決心說:“今后就走這條路。”
聚焦大遺址保護規劃
為了“復原”7000年前的聚落場景,特別是干欄式建筑,陳同濱依據《云南民居》策劃了云南邊境的“大房子”考察:“我們對全國范圍內的民居摸底調查過,只有云南才有干欄式的大房子建筑。”做史前考古,需要從出土遺址遺跡來推斷早期社會的形態,比如,一群人是住一所大房子里,還是分開住幾個小房子?過去的人是怎么選址的,房屋又是如何建造的?火塘在哪個位置,瓶瓶罐罐尺寸幾何、意味著什么?在室內外分布的情況怎樣……太多的細節和問題,需要在遺址遺物里探索。
這個項目在1998年的國家文物局評審之際,獲得考古學界徐蘋芳、嚴文明等老先生的一致贊賞。自此,湖南城頭山古文化遺址、甘肅大地灣遺址、遼寧姜女石遺址、遼寧牛河梁遺址等一系列考古遺址的保護規劃與展示工程,成了歷史所僅存六七人的全部“生產任務”,也開啟了我國大遺址保護規劃技術在20世紀末的早期探索。
良渚保護規劃
2000年,陳同濱第一次來到良渚遺址,身份是《良渚遺址保護總體規劃》的主持人。當時,有130多個遺址點,反山、瑤山和莫角山等遺址較為清晰,其它遺址點清晰程度不一,其中大多只是找到一些紅燒土、陶片。怎么把這些遺址點串起來、確定古城邊界?浙江省文物局組織了3代考古人一起座談,依然畫不出個大體輪廓。于是,在那年盛夏酷暑中,陳同濱和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同仁一起“打卡”135個遺址點。
2002年,良渚遺址規劃初稿完成,2003年通過國家文物局專家評審。2012年,陳同濱向時任杭州市余杭區區委書記徐立毅匯報情況。“當時,我沒有講規劃,直接講良渚遺址的價值。講完后,徐書記說了一段話,我覺得特別到位。他說,從這個價值來看,我們余杭區無論工業、農業,做任何產品,也不及這個文化項目對全國的意義大。所以,他建議這個項目要立即啟動,決策后的第一件事是公布實施文物保護專項規劃《良渚遺址保護總體規劃》,第二件事是立馬從整個余杭區的轄區范圍里劃出一塊土地,拍賣款項部分反哺遺址保護,這個措施起了決定性的推進作用。”
申遺成功后,杭州市政府明確提出,要把良渚古城遺址公園作為一個圣地,控制每天3000人的訪客量。“這一認識使得良渚遺址避免了普通旅游觀光景點的游客量超載問題,這是對良渚遺址最好的定位,是保護工作的后續保障!”陳同濱欣喜地說。
她參與的申遺項目全部成功
有人稱陳同濱為“點金圣手”,因為她所參與的國家申遺計劃項目都成功了。可對于這個稱呼,陳同濱說,她絕不敢茍同。她認為,世界遺產的申報過程是一場“國際游戲”,主要規則是別人定的,申報項目的成與不成,不是一廂情愿的事。但在任何一個申報項目的推進過程中,我們都能體驗到一個遺產價值被不斷挖掘、甚至重塑的提升過程,特別是從世界的角度、人類文明史的角度,去重新看待和評價我們中華文明與民族在世界文明發展史上的特征,“這是值得做、有意義的事”。
(摘自《文匯報》 付鑫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