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利
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眾多不可言說的任務中,有一項委實難言光彩:從上世紀20年代到冷戰結束的半個多世紀里,這個強大的情報機構把一干著名作家視為假想敵,對他們進行秘密監控,有些文壇名人終其一生都未能擺脫FBI的窺視。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最近出版的《被監視的作家》一書,重溫了這段今日看來頗為荒謬的往事。
“作家是危險的,因為他們有思想”
“作家是危險的,因為他們有思想。他們落入了FBI的視線,開始被監視、跟蹤和調查。”《被監視的作家》一書如此解釋美國情報部門為何“入侵”文學世界。
《被監視的作家》一書收錄了16位作家。這些作家中,有艾倫·金斯伯格、蘇珊·桑塔格、亨特·S·湯普森、杜魯門·卡波特、諾曼·梅勒等,大名鼎鼎的海明威和馬爾克斯也赫然在列。不管他們來自美國國內還是海外,以何種風格的作品見長,FBI都給他們安上了“間諜”或“顛覆”的假想罪名。對本國公民的監控始于FBI首任掌門人埃德加·胡佛,從1924年走馬上任到1972年離世,他的任期長達48年。
“引起FBI注意很簡單”
《被監視的作家》收錄的作家辛克萊·劉易斯極具代表性。劉易斯的作品《埃爾默·甘特利》《大街》《巴比特》《埃羅史密斯》由名叫“工人圖書館”的機構發行。該機構向工人提供廉價簡裝本,聲稱要“對抗資本家,消滅帶來剝削、壓迫和戰爭的制度”。FBI由此懷疑劉易斯加入了“紅色陣營”,盡管他們“不大能從他的小說里看出‘工人圖書館’那些政治主張”。
美國政府從未放松對劉易斯的監控。到他人生的最后一年,卷宗已厚達150頁,FBI不得不化繁為簡,最后得出結論,“沒有證據表明劉易斯從事過間諜活動”。
美國女作家賽珍珠的卷宗更厚,有200多頁。FBI對她的“特別關照”始于1938年,正是她關于中國農民的長篇小說《大地》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時。
跟前兩者相比,作家威廉·福克納的卷宗十分“袖珍”,只有18頁。他在FBI掛名,主要是因為20世紀40年代一樁富有爭議的案件。該案中,黑人男子威利·麥吉被控盜竊并強奸了一名白人女子,法庭只用了兩分半鐘就判了他死刑,并動用軍隊把他押回監獄。
“他們處死我的真正原因在于我是黑人……孩子們長大后,請告訴他們父親為何而死。”在給妻子的遺書中,麥吉寫道。
此案引起了轟動,很多人要求重審,包括福克納。最高法院駁回了申訴,于1951年3月對麥吉執行死刑。這封請愿書成了福克納在FBI唯一的“污點”。
FBI對文化名人的監視活動,有的經年累月,有的短短數日;有的跌宕起伏,有的無疾而終;有的荒謬可笑,有的令人不寒而栗。
“全能的政府在我們的生活中無處不在。”在《被監視的作家》一書結尾,美國出版自由基金會執行主任特雷沃·蒂姆如是說:“今天的FBI擁有各種先進設備,是胡佛那個年代做夢都想不到的。有了這些高科技手段,他們對整個國家的監視有過之而無不及。”
(摘自《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