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秋宇 唐文潔
摘 要:“親親相隱”作為一項彰顯人倫與人性特色的法律制度,為秦漢以降歷代立法所肯定,并在司法實踐中發揮過巨大作用。刑事訴訟法規定近親屬可以拒絕出庭作證,開始將“親親相隱”引入法律。本文試圖通過分析“親親相隱”與親屬間窩藏、包庇罪之間的關系對現行刑法如何做到實體法與程序法的銜接這一問題做出理性回答。
關鍵詞:親親相隱;窩藏罪;包庇罪;刑事豁免
中圖分類號:D924.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379-(2019)20-0084-01
作者簡介:賈秋宇(1991-),女,河南鄭州人,中國政法大學,博士研究生在讀;唐文潔(1989-),女,河南鄭州人,漢族,碩士研究生,國家檢察官學院河南分院(河南檢察職業學院),研究方向:法律。
“親親相隱”起源于先秦儒家的“父子相隱”學說,秦律中首次提到有關于“親親相隱”的法律規定:秦簡中《法律問答》記載:“子告父母,臣妾告主,非公室告,勿聽。可(何)謂‘非公室告?主擅殺、刑、髡其子、臣妾,是謂‘非公室告,勿聽。而行告,告者罪。”①。“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孫,罪殊死,皆上請廷尉以聞。”②建國以來,刑事立法將“親親相隱”思想視作封建糟粕而拋棄。只要是幫助犯罪者進行逃脫罪行或隱匿,躲藏,提供假證,財產幫助,住宿幫助等一切包庇行為的任何人,即使是罪犯的近親親屬或直系親屬,均成立包庇罪。事實上,這種嚴苛規定一定程度上與程序法之間產生了法理沖突,同時也對犯罪者親屬的人身身份權利有所侵犯,將法律擺在了人性的對立面,可能會提高執行難度,對法律的柔性執法也有所不利。本文將以“親親相隱”作為主要討論內容,將其置身于現代法理環境中深入分析。
我國現行刑法第310條規定:“明知是犯罪的人而為其提供隱藏處所、財物,幫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證明包庇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節嚴重的,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窩藏、包庇罪的犯罪主體包括親屬在內。“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親屬內部如果主動地對犯罪者進行揭發和指證,大義滅親,這當然是值得稱道的,但這并不是法律所規定的的最低要求,而是道德所能到達的最高境界。如果說親屬對犯罪者進行包庇和幫助潛逃是犯罪的話,等于直接將法律義務提高到道德要求的范疇內,實際上是觀念的混淆,將法律的界限進一步的模糊,法律的正當性也就不復存在。親親相隱有其合理成分,在協調人際關系、梳理人倫道德,緩和社會矛盾等方面均有著不可替代的天然優勢。因而,在刑法修改過程中添入“親親相隱”原則是必要的,應當盡快推行,同時增加對親屬實行窩藏包庇行為實行一定程度的豁免原則,應有相關的減除刑法條例。當然為防止豁免權被濫用,應謹慎度量其被限制的范圍。
筆者認為,相對于傳統立法“家屬三代以內,即祖孫、父子、夫妻之間”的限定,“親親相隱”在現行刑法中的適用范圍不應過大,可以借用《刑事訴訟法》第82條第6款規定的近親屬范圍:夫、妻、父、母、子、女、同胞兄弟姐妹。夫妻由于婚姻關系結合最為緊密,父母子女的血緣關系天然存在,而同胞兄弟姐妹可以考慮人倫親情和血緣關系,亦應囊括在內。
良好的法治的實現最終還是依靠公民對法律的認可程度和信任度,因而進行法治探索與法條更新是十分有必要的。對于兩者的關系,可以說后者是前者的實現前提,只有確立良法,公民才可以自覺遵守法律。而如果只能依靠強制力推行法律,國民無法對法律內容產生認同,普遍守法自然無從談起,即使短期內受到強制力約束遵紀守法,其結果也無法持久。良法之治應該強制性與正當性的結合,首先要符合客觀規律,符合人性。刑法作為必有之法的一種,首先應當遵守正義、正當的原則,受到社會普遍認同與尊重,因而其必須含有人性的關懷與人本主義思想。人類社會的所有規范,都應當基于人本主義倫理觀念而確立,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實現其效用。親親相隱理念正是人本主義,親緣關系的本質體現,在法律制定中融入這一理念,是對人性中趨利避害,維護所愛等基本屬性的尊重中國法律的長河源遠流長,在這個長河中,有著無數能夠以史為鑒的歷史經驗的總結和精華,因此,現代法律制定中,應當以實事求是的精神對其進行吸收和改正,在我國刑事立法中引入這一制度,對親屬間的窩藏、包庇行為進行有限豁免,從而推動法治中國建設,中國特色法律體系構建。
[ 注 釋 ]
①睡虎地云夢秦簡.文物出版社,2001:196.
②《漢書》卷八《宣帝紀》.
[ 參 考 文 獻 ]
[1]睡虎地云夢秦簡[J].文物出版社,2001:196.
[2]《漢書》[Z]卷八《宣帝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