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百合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東北農村多以產雜糧為主,農作物品種齊全,主要種類有玉米、黃豆、高粱、谷子、糜子、小麥等等。那時還沒有使用化肥,一色使用牛馬豬羊等牲畜糞便作為農家肥,這些肥料經過發酵在春種前撒到地里。高粱產量高,易于生長,病蟲害少,播種、收獲勞動量不大,投入成本低,因此成了當時主要的糧食作物。高粱籽粒加工成高粱米,和蕓豆等糝和在一起,可做高粱米飯,味道清香,松軟可口,是當時人們的主食。在那個物質條件極其匱乏的年代,高粱在一定的地域和那個特定的歷史時期,成了我們的救命糧。
高粱抽穗前,兒時的我們常到高粱地找尋高粱“烏米”。
烏米是一種生長在農作物頂部的真菌,外白里黑。幼嫩時可食用,味道鮮美,營養價值較高。一般生于高粱、玉米、谷糜等黍類農作物抽穗時,是這些農作物在孕穗時生的一種黑穗病,一般特指高粱絲黑穗病,感染后生長成的白色棒狀物。其長短粗細和大人的中指差不多,北方部分地方稱“米蛋”,其中高粱、谷子烏米幼嫩時可以食用,玉米烏米則不能食用。
那時候的選種和播種,遠沒有現代科學的培育那么麻煩,挑一些籽粒飽滿的,也不用上糞,點播即可,所以高粱感染這種病的很多。高粱即將抽穗前,我們背上書包常常偷偷地到地里采摘。因為高梁長穗時,如果撥開苞,這株高粱就成了一株廢高粱。所以讓生產隊“看青的”(莊稼看護員)看見了會驅趕我們的。有的生產隊管理嚴格,采烏米被抓到的,還要扣公分,家里大人知道了,一頓爆打是少不了的。
采摘下來的烏米,把外皮剝開,生著即可食用。當然有的人家會把它放在簾子上在鍋里蒸熟也能吃,亦可與土豆、豆角、角瓜、茄子混合做燉菜,味道鮮美。只不過我們認為,這種吃法,讓原本烏米的那種鮮性喪失,口感差了很多。從苞里長出包皮時間稍微長點兒的的烏米,其內里變成了黑粉,發澀略有苦味,口感就會大打折扣,失去了食用價值。所以打烏米要趁烏米沒開出苞時采摘。分辨高粱苞哪個是烏米、哪個是高粱穗兒,肉眼分辨不出時,用手指捏一捏,高粱穗苞軟,烏米苞較硬,就可以分辨出來了。把烏米放在餐桌上,把大粒鹽用搟面杖搟成細面,吃的時候蘸些鹽面吃,筋道、細膩、清香,格外爽口。烏米外白里黑,吃完一棵,白白的小牙變黑,有時不注意嘴唇也會變黑的。
目前烏米作為特殊食品很受市場青睞,其還具有調經、止血等藥用價值,有的地方把高粱種子通過技術處理,大面積規模種植,倒成了高檔餐桌上一道難得的美味佳肴。幾十年過去了,現在幾乎無人種高粱;即便有人種高粱,長烏米的高粱也非常少,野生的烏米幾乎成了一種絕跡的美食了。每每向孩子們講述烏米的時候,總有一種留戀感縈繞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