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桂林
用近40年的時間,不計回報地去翻譯《莎士比亞全集》,沒有超乎常人的意志,完成這樣的鴻篇巨著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1930年,胡適任命聞一多、徐志摩、陳西瀅、葉公超和梁實秋5個人擔任翻譯,計劃用5到10年的時間,由他們共同翻譯完成《莎士比亞全集》。可人算不如天算,1931年徐志摩意外身亡,緊接著其他人紛紛退出,獨留下梁實秋一個人承擔重任。胡適知道這其中的艱辛,對梁實秋說,我現在只能指望你了,一定要讓中國的讀者看到世界上一流的作品,等全集譯成后,我們一定會為你舉行盛大的慶功宴。梁實秋欣然答應,并打算一年翻譯兩部著作,預計不會超過20年完成《莎士比亞全集》。
可一切不遂人愿,8年抗戰期間,為了逃避日軍的通緝,梁實秋東奔西走,幾乎中斷了翻譯工作。事實上,在梁實秋進行翻譯的近40年的時間內,有將近一半的時間,國家處于內憂外患、動蕩不安之中。梁實秋在翻譯時,不但生活環境不安定,沒有任何報酬,而且也沒有可供查閱的歷史資料,然而梁實秋在為國事奔走之余,依然長年累月地堅持翻譯工作,夜夜不停。
年邁的父親相當支持兒子,不斷地勉勵梁實秋:“無論有多大的困難,都要譯完它。”聽者淚流滿面,說者眼圈發紅。為了盡早完成胡適的重托,也不辜負父親的期望,梁實秋忙完教學工作后,把一切業余時間全花在翻譯上。實在累得不能動彈了,便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
妻子看梁實秋終日埋頭苦干,很是心疼,不管看到梁實秋翻譯出多少字,總會對他贊賞有加。妻子有時也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每當夜深人靜時,會強拉著他到屋外散一會兒步,借此讓他能暫時放松一下。
自始至終,梁實秋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和使命,直到1967年,他終于完成了莎士比亞的37本劇本;另外用一年的時間翻譯了三部詩集,至此40集《莎士比亞全集》終于完成。
遺憾的是,胡適和梁實秋的父親都沒能等到這一天的到來。
使命是一種責任的承擔,也是一個人內心深處永恒的動力和對社會眾生的熱愛。只有把使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才能在跌宕起伏的人生中處變不驚,并且能不顧一切,勇往直前地完成驚世駭俗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