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雪瑞 夏詠



內容摘要:本文測算了新疆82個縣(市)2010—2015年的普惠金融指數,并運用固定效應面板模型和隨機效應面板模型實證分析了新疆及各個地區農村普惠金融的減貧效應。研究發現:新疆農村普惠金融區域發展存在不平衡現象,具體表現為東疆發展水平最高、北疆次之、南疆低的態勢;在控制了經濟發展水平、就業水平、政府干預程度、產業結構等因素之后,發現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的減貧效果是最優的;不同時期、不同地區的農村普惠金融減貧效果存在差異性,具體表現出倒“U”型關系?;谝陨涎芯拷Y果,文章就發展農村普惠金融以減緩農村貧困提出相關政策建議。
關鍵詞:普惠金融 ? 農村金融 ? 農村減貧效應 ? 新疆
引言及文獻綜述
普惠金融是指通過可負擔的成本使社會各階層和群體能平等地享受有效的金融服務,其服務對象重點是在農村偏遠少數民族地區的貧困、低收入人群,這與我國金融扶貧的戰略目標群體高度一致。目前,我國正處在扶貧攻堅的關鍵階段,發展農村普惠金融能夠提高農民收入、實現精準脫貧。因此,發展農村普惠金融意義重大。
目前,國內外學術界有關普惠金融減貧問題的研究文獻大體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普惠金融的理論研究及其評價指標構建與測度。首先普惠金融最早提出的原因是為了解決居民生活中的金融排斥現象。Leyshon and Thrift(1995)將金融排斥定義為阻礙社會弱勢群體和貧困人群從正規渠道獲得金融服務的行為和過程;星焱(2015)認為貧困人群受到金融排斥是因為教育水平低,地理環境差和金融發展滯后。其次,相對于金融排斥,Sarath(2011)認為普惠金融的本質是為每一個需要的人提供適當的、可理解的一系列金融服務;杜曉山(2014)認為普惠金融的根本在于農村;Beck等(2007)最早提出了8個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的衡量指標。在此基礎上,Sarma(2008)從三個維度(地理滲透性、產品接觸性、使用效用性)構建了普惠金融指數,并且蔡洋萍(2015)、王修華等(2016)、張曉琳和董繼剛(2017)等多借鑒Sarma(2008)的方法,來測度普惠金融發展的水平。另一方面是對普惠金融減貧效應的研究。Gulli H(1998)認為貧困人口通過獲得普惠金融服務促進投資,可提高其消費水平和抗風險能力,并提升其社會地位和自信心;Schmied and Marr( 2016)認為普惠金融可通過小額信貸等金融服務降低貧困人口的貸款成本從而達到減緩貧困的目的;Burgess and Pande(2005)以1977-1990年間印度農村地區數據為研究樣本,分析得出當地農村地區銀行網點數的增加有助于貧困發生率的減少;郝依梅等(2017)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實證分析得出普惠金融發展對減緩新疆南疆三地州農村貧困有顯著地正效應;Manji(2010)研究發現金融服務的可得性和使用頻率與貧困率呈負相關;韓曉宇(2017)利用PVAR模型對2006-2014年間中國省際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發現普惠金融減貧力度較弱,需綜合財政、經濟開放度和產業結構等多方面因素進行判斷;羅斯丹等( 2016)認為普惠金融發展有助于改善我國城鄉收入不平等現象,其以我國31個省、直轄市宏觀數據為研究對象,運用門檻回歸模型分析發現普惠金融減貧表現出顯著的門檻特征。
綜合上述文獻分析可知,國內外學者圍繞普惠金融減貧的本質和實證分析等方面進行了大量研究,然而這些研究定論存在爭議,而且其大部分研究主要集中以選取國家或省際的宏觀數據為樣本,鮮有以偏遠少數民族地區縣域為分析的數據樣本。鑒于此,本文以我國2010-2015年新疆82個縣的面板數據為樣本,首先選取合適的農村普惠金融指標進行水平測度,再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從而進一步實證檢驗了新疆不同縣域普惠金融發展的減貧效應,以期為新疆金融減貧工作的有效實施及相關學術研究提供經驗依據。
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水平測度
(一)農村普惠金融指標選取
本文在借鑒Sarma(2010)研究的基礎上,綜合考慮新疆農村地區當前普惠金融發展的實際情況以及數據可得。本文從四個維度八個指標,即金融服務在人口維度的可獲得性、地理維度的滲透度、使用情況和使用效用構造農村普惠金融指標體系,各維度指標解釋如表1所示。
(二)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指數計算方法
本文參考國內外相關研究,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根據歷年《中國縣域社會經濟統計年鑒》、《中國縣域統計年鑒》、《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新疆統計年鑒》、《中國銀行業農村金融服務圖集》,最終選擇2010-2015年新疆82個縣(市)作為研究對象。運用極值法對普惠金融各指標的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再利用變異系數法對四個維度指標的權重進行確定,最后合成普惠金融指數。
(三)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水平測度結果及分析
根據上述的普惠金融指數計算公式,可測算出2010-2015年新疆82個縣(市)的農村普惠金融指數(RIFI)。
由表2可知,金融服務可獲得性維度對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指數的貢獻程度最高,使用情況維度次之,地理滲透性維度再次,使用有效性維度最低。由此可知,地理滲透度和使用有效性是獲得金融服務的基礎,金融服務的可獲得性及其使用情況是普惠金融的核心。從整體發展趨勢上來看,2010-2015年全疆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水平逐年上升,其農村普惠金融指數從0.238增加到0.521,年平均增長率為13.95%。但總體發展水平比較落后,仍處于發展的初期。從地域層面來看,東、北、南三個疆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差異較大,其平均發展水平分別為0.602、0.450、0.308,年平均增長率分別為9.83%、8.68%、8.10%。就南疆地區而言,其83%的縣(市)農村普惠金融水平低于全疆平均水平,表明減緩南疆貧困現狀仍任重道遠(見表3)。
模型構建、變量選取和描述性統計
(一)計量模型設定
本文主要研究的是新疆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是否對緩解農村貧困具有積極作用,因此選取經濟發展水平、就業水平、政府經濟干預程度和產業結構等非金融因素構建面板數據回歸模型如下:
其中,Yit代表貧困指標;i代表地區;t代表時間;IFIit代表農村普惠金融指數; PGDPit代表經濟發展水平指標;EMPit代表就業水平指標;GOVit代表政府對經濟干預程度指標;ISit代表產業結構指標。α0、α1、α2、α3、 α4、αs為模型各個解釋變量的待估系數,μit為模型的隨機擾動項。
(二) 變量選取
根據羅斯丹等(2016)研究,同時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取農民人均純收入(Y)作為對貧困減緩的具體度量。農民人均純收入的增加即為貧困減緩,該指標能夠反映農民收入和生活質量的變化,其表征農村擺脫貧困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進程。本文選取農村普惠金融指數(IFI)為核心解釋變量,并選取以下變量作為控制變量:經濟發展水平(PGDP)用地區人均GDP表示,該變量值越大說明該地區經濟越發達,農民收入水平越高;就業水平(EMP)以鄉村從業人員占總人口的比例表示;政府對經濟干預程度(GOV)采用地方財政支出占地區GDP之比表示;產業結構(IS)可以反映地區工業化和現代化發展水平,采用地區第二、三產業增加值占地區GDP的比來表示,比值越大說明農村貧困減緩的效應越好。
(三)描述性統計
本文研究的樣本區間為2010-2015年新疆82個縣(市)的面板數據,共492個樣本,各縣(市)農民人均純收入主要來自《阿勒泰統計年鑒》,各縣(市)財政支出數據來自《中國縣域社會經濟統計年鑒》,其他控制變量數據來源于《新疆統計年鑒》。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4所示。
新疆農村普惠金融減貧的實證分析
(一)新疆減貧效應分析
本文對 2010-2015 年新疆82個縣(市)面板數據進行 Hausman 檢驗從而確定應選取固定效應模型,并對新疆整體農村普惠金融減貧效應進行回歸分析。
從表5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農村普惠金融指數(IFI)的系數為0.518,由于農民人均純收入為正向指標,因此農村普惠金融指數在0.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正相關??梢?,農村普惠金融存在著較顯著的反貧困效果。
在控制變量中,經濟發展水平(PGDP)和產業結構(IS)的回歸系數在0.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經濟發展水平每增大1個百分點,減貧效應就提升0.0685和1.112個百分點;而產業結構反映出大量的農村勞動力向第二、三產業進行轉移,這有助于提高農民收入、促進農民金融服務需求、拉動農村地區生產力發展;就業水平(EMP)的回歸系數為-0.116,并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即不利于貧困的減少;政府干預程度(GOV)的回歸系數為正,但并不顯著,其不利于減緩貧困。
(二)三疆減貧效應分析
由于新疆區域特征明顯,用新疆整體的數據不能反映出各地的真實情況。因此,本文根據地理因素把新疆劃分為東、北、南三部分,再通過 Stata13.0統計軟件計算結果,經Hausman檢驗確定東疆用隨機效應模型,北疆和南疆用固定效應模型,其結果如表6所示。由表6可知,農村普惠金融指數和經濟發展水平減貧效果較為顯著,其中東北南三疆的農村普惠金融指數均在0.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其回歸系數分別是0.240、0.506、0.378,具體而言,東北南三疆農村普惠金融指數每提高一個單位,其減貧效應就會提高0.240、0.506、0.378個單位,經濟發展水平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422、0.121、0.0936。從模型實證結果還可以知道,就業水平不利于南北疆減貧,而產業結構對南疆地區貧困減緩有顯著的正效應。這是因為近年來南疆通過推進第一、第二、第三產業融合發展,其創新了多種產業模式,從而緩解了農村資源約束矛盾,使越來越多的農民精準脫貧,最終加快了南疆農村的脫貧進程,
結論及建議
本文基于我國新疆82個縣(市)2010-2015年的面板數據,計算農村普惠金融指數,并在此基礎上實證檢驗了新疆農村普惠金融的減貧效應,最終得出以下結論:第一,2010-2014年我國新疆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水平顯著提高,地區之間農村普惠金融發展不平衡,具體表現出東疆高、北疆次之、南疆低的態勢。傳統正規金融占據了新疆大部分的金融資源,其存在一定的金融壟斷現象,金融服務創新性不足,且金融排斥問題嚴重;第二,從新疆整體來看,在控制了經濟發展水平、就業水平、政府干預程度、產業結構等因素之后,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對貧困減緩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第三,農村普惠金融的減貧效應在東、北、南疆也很顯著,且邊際效應北疆>南疆 >東疆。東疆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抑制了貧困減緩,即隨著農村普惠金融水平的提高,其減貧效應呈邊際遞減。因此,南疆應繼續發展農村普惠金融,要重點提高貧困農戶的內生性可行能力。不難看出,農村普惠金融的發展對新疆減貧工作起到了積極地推進作用,但是這個作用力在不同階段、不同地區發揮的效果也不盡相同。
基于上述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建議:首先,要建立多層次的農村普惠金融機構體系。一方面,要根據新疆各地的實際情況,充分發揮草根金融模式,金融機構和非金融機構要通過多層次互補的方式精準識別目標人群,通過合適的服務產品使有潛在金融需求的農民和農村中小企業擺脫貧困缺血的現狀。另一方面,要加快構建政府、金融機構和個人共享的征信體系,可通過建立開放式的信用信息平臺,從而解決普惠金融發展中信息不對稱問題。其次,應充分發揮各方優勢,恢復農村經濟活力。對此,政府應加強對小微企業、農村保險的政策傾斜,加快完善城鄉一體化體制機制,解決融資難問題和三農問題,避免農村資金倒流城市。要對網點進行合理布局,充分發揮已設立金融機構的金融服務輻射作用。再次,由于發展農村普惠金融是促進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的重要因素,對此政府要整合經濟水平、就業水平、產業結構等多方力量,徹底解決邊遠貧困地區“金融沙漠化”情況。最后,由于新疆不同地區農村普惠金融存在差異性,故普惠金融減貧的具體實施也要存在差異。對于農村普惠金融發展處于較高水平的東疆,各級地方政府應明確自身職能,樹立大局觀念,避免對金融市場和金融機構的過度干預;另一方面,對農村普惠金融發展處于較低水平的南疆、北疆,要重點發揮政策性金融的作用。同時,金融機構要充分發揮自身比較優勢,有效利用農村金融市場,積極創新金融服務產品和服務方式,如提供小額保險等綜合性的金融產品等,可改善農村貧困地區金融機構服務水平。此外,想要確保農民實現“造血式”脫貧,就必須提高貧困農戶自身的知識儲備和生產技能,可通過人力及社會資本與金融要素相結合的方式,鼓勵農戶自主創新,這不但可以促進就業,同時還更好地發揮了普惠金融的減貧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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