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 因為我們家是女裝定制店,所以一樓掛滿了各種布料。從材料到立體成形,中間那一大片空白是我(那時的小腦袋)經常都在幻想的。有的料子花色好好看,可是最后做成衣服不一定好,還不如它原來只是材料的時候美。我就想為什么呢,它可能不應該單獨呈現,應該搭配其他布料,花色太搶眼太好看的時候就應該節制地被局部呈現,驚鴻一瞥的美反而攝人心魄。又有些料子根本素面低調得好像沒有重點,可變成大塊文章之后最能體現獨特的剪裁。
不好摸的料子,它再怎么花色漂亮我都不喜歡,那種漂亮是一種很輕浮的漂亮,頂多維持幾秒吸睛。現在去那些fast fashion店看,整間店滿滿的都是這種浮夸的質感。扯遠了,總之,替每一塊布想象它最好的出路,我小時候只是做“腦袋練習”(嚴格來說應該是發著呆的狀態),結果現在我做紙品與展場工作也是這么做著。所以我家里擺滿了各式材料,這也是我做設計的時候不怎么使用Pantone色的原因,我必須直接掌握最終所使用的材料,料子很重要,它影響質感。好的設計,必須從料子就真正的好。
曾 應該是那些冷門、沒有觀光客、沒有米其林的地方。所以我不會說出來的,哈哈哈哈。
我喜歡這個城市有很多人讀書,很多人排隊看藝術電影,很多人下班累趴了還參加座談,周末有很多人去看展覽,年輕學生們掏錢買文創商品或舞臺劇門票,輪椅族能坐公車出游。我喜歡大家一邊喜歡臺北市,但一邊還是罵臺北市。
曾 就是看風景啊看人啊,有時候我會念招牌。我會注意那些老舊字體的招牌,雖然店鋪可能早就消失了。有時觀察城市的配色,觀察材料行(想著我下次可能會用到這個材質)。經過廟宇的附近,我就留心尋找傳統糕餅老店(買給神明吃的應該都還不錯)。就算每天經過,我還是每天看,看它有沒有什么改變啊。等紅燈的時間夠久的話,還能看人的神情。我無時不在東張西望,旅行的時候拉車四五個小時,我都毫不松懈地盯著路上的人、飛快消逝的家屋,甚至到了只有一片黃沙的時候我也能對著這樣的風景張望。在香港旅行,就舍棄簡單好抵達的地鐵(什么風景都看不到),坐容易塞車的巴士,選迂回不直達的路線能深入更多窄小的路徑,巴士坐上層的話,對這城市的感受會特別生猛(哈哈哈),其實能看到好多東西,我都舍不得滑手機,拼了命地在看。看了什么,我自己不太會立刻在心底生出了不起的結論或者洞見(當然會有一些碎碎念),但大多數就只是慢慢累積,觀察別人生活里的不一樣,這對我絕對有影響,我關心生活。而且我想,有觀察好過不觀察吧。

曾 7月初從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旅行回來,7月底有3周的時間在西門町金馬經典影展里,看了38部意大利新寫實主義的電影。這是戰后至1960年代的影史瑰寶,應該是我今年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雖然成年很久了,但我想我也需要暑假。有一點玩樂,有一點充電課程。
曾 關于數字、會計以及所有跟行政流程有關的重復工作都超級討厭。或者要不斷向別人簡報自己在做什么,這個讓我感到棘手。
我喜歡設計發想的階段,凡事大有可為,而且初稿最美。我喜歡設計、文案編輯、整體企劃到施工全部包括進一起做,不喜歡只負責其中一個環節。
曾 我認識的女性(35至45歲)在生活上都是積極的,工作方面還可能有點積極過頭。這個時期的她們,工作能力和才華都游刃有余,地位穩固。居家空間也都變成自己要的樣子了,每周的運動健身課毫不懈怠地,長假旅游登山滑雪都不吝惜地去探索。積極地理解自己,也積極地理解各種社會議題。餐桌上或者用通訊軟件聊天的時候特別容易發現,可以同時聊“軍公教”、國民年金改革以及蘇珊米勒星座分析。
曾 太想活成被別人贊同的樣子的人,普遍都顯得焦慮。男女都一 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