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彧之
《周易》云:“蒙以養正,圣功也。”對蒙昧無知的小孩子進行教育,首先要讓他們知道什么是“正”,若能如此便是立了一件大功。蒙昧無知的小孩子,還不能分辨善惡,在發蒙的過程中,不僅要讓小孩子學習知識,也要藉此讓小孩子能夠區分善惡并能從善拒惡。幼年養成的道德情感,將成為一種習慣,對成年之后的人生歷程起到關鍵的作用。
因此,古人十分重視對小孩子的教育,對于教育的內容要精心選擇。孔子可謂這方面的典范。《論語》中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有一天,孔子的兒子孔鯉從庭院中快步走過,被父親叫住,父親問他學《詩》了嗎,“不學《詩》,無以言”。孔鯉于是去學《詩》。又過了幾天,孔鯉又被父親叫住,父親問他學《禮》了嗎,“不學《禮》,無以立。”孔鯉于是又去學《禮》。我們常說的“詩禮傳家”便是源于此。
孔子有一回還說過學《詩》具有很多好處,“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草木鳥獸之名。”所謂“興觀群怨”,后來理學集大成者朱熹有自己的解釋:“感發志意”謂之興,讀《詩》能激發我們對美好的意緒與志趣;“考見得失”謂之觀,讀《詩》能使我們得知民意并藉此知道政事之得失;“和而不流”謂之群,讀《詩》能使我們如君子一樣仁和友善,但又不像小人一樣同流合污;“怨而不怒”謂之怨,讀《詩》教會我們在批評社會的不公正時恰到好處,避免情緒激烈。
以詩禮教育小孩子是古人的一項悠久的傳統,到明代大儒王陽明這里,他發現當時人“往往以歌詩、習禮為不切時務”,而改教小孩子只背誦美文佳句。王陽明批判這種教法失去了“古人立教之意”。他認為“古之教者,教以人倫”,教育小孩子具有正確的道德觀,比教育小孩子為了應付科舉考試的八股文而背誦美文佳句更有意義。為此,王陽明開出了一個“栽培涵養之方”——“誘之歌詩以發其志意,導之習禮以肅其威儀,諷之讀書以開其知覺”。
王陽明從小孩子的天性出發,小孩子活潑好動,硬要讓他枯坐房中念書是起不到教育效果的,對于小孩子的天性,“舒暢之則條達,摧撓之則衰痿”。因此王陽明說,之所以要用詩歌來誘發小孩子,不獨是誘發他的志意,也有讓小孩子旺盛的精力與善變的情緒,宣泄于歌詠與音節之中的功能;而教小孩子練習禮儀,也不僅是要端正儀態,也有“周旋揖讓而動蕩其血脈,拜起屈伸而固束其筋骸”的功能。
總之,古人認為教育小孩子要“正”,不僅身體上要“正”,心靈上也要“正”,并且身正與心正是緊密相連、相互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