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王仲堂

忙活了兩個多月，院子終于拾掇完了。

地面鋪了青白色的花崗巖地磚。六十公分高的院墻，也是花崗巖石磚貼面兒。這顏色素凈清爽，且滲水性好，看上去很舒適。矮墻上面安了白皮松原木的柵欄。柵欄的顏色原本想刷成板栗或者東歐紅，后來看左前方一樓柵欄的板栗色太深，東歐紅刷了幾根，又感覺太艷。和周圍的碧海藍天、鮮花綠樹以及院子的地面顏色不搭，顯得突兀扎眼。于是又改成了原木色刷清漆。老魏大哥一開始就主張保留原木色，說這樣才接近自然。我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但妻兒覺得還是帶點顏色好看。

我這人一向缺少主張，就一遍遍征求老妻和兒子以及兒媳的意見。還在小區里面拍了很多一樓柵欄顏色的照片，發給他們參考。整得他們也沒有了主見。商量來商量去，最后他們的意見是“你看著辦吧”。又把皮球推到了我這邊。征詢負責施工的李工，他也說帶點顏色好。并且說海南這邊沒什么人刷原色，怕過個三兩年會脫漆。脫漆倒不可怕，大不了再刷一遍。于是我就咬咬牙做了主。現在看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原木色的柵欄與周圍環境渾然一體，透著清亮和舒爽。

院子不大，四五十平方米。西北角特意留了一小塊菜地。打算種點茄子、辣椒和韭菜什么的。雖然生長在農村，但打小求學，于農事實不擅長，就當作是一種懷舊和樂趣吧。另外還砌了兩個小土池子，一個種了一棵檸檬，一個種了一棵番石榴。兩棵樹苗買來時就掛了果。番石榴熟透后嘗了一下，味道不錯。檸檬的果子有七八個，眼下已經有鴨蛋般大了。西面山墻邊種了兩棵百香果，一棵據說是紫色果實，一棵是黃色果實。現在也長勢旺盛，枝蔓已經攀爬到了旁邊的樹上。后邊的鄰居說，這東西結果很快。他們家去年種上的，今年就掛了上百個果子。如此看來，明年這時候就能夠收獲了。

柵欄外面原先是小區的綠化帶，種植了冬青和草皮，還有三棵常年開花的黃槐決明，一大叢開水紅色花的三角梅，以及一大棵叫不出名字的常綠喬木。冬青容易生蚊蟲，葉子老是干干黃黃的，挺顯臟。于是聽從鄰居建議，換種了九里香和米蘭。九里香的花和茉莉花差不多大小，也是白色，一簇簇的攢在一起，香氣特濃郁。米蘭大家都知道，小米粒般的花朵，開起來能香半個小區。中間還間雜著種了幾棵非洲茉莉、澳洲凌霄和繡球、梔子、金銀花等。年前買的兩棵四季桂和一棵金橘也栽在了門前。整得是要香有香，要色有色。這些花都是我開車去海口花卉大市場買的，費了兩千多銀子，拉了兩趟。但效果很好。業主群里經常有人說，每當走過我家小院前面的時候，都能聞到花香。這次回來，一見面老魏大哥和老魏家嫂子就高興地說，米蘭和九里香又開了一茬，他們在樓上都能聞到。

前幾年流行一句話，叫贈人玫瑰，手有余香。我這小院臨近小區東門，出來進去的人都經過這里。花香散發在空中，既愉悅自己又惠及鄰里，想來也是一件有點意義的事情。

孔子說“里仁為美”。小區里的住戶，大多是同我一樣的天南海北人。而且有很多是兒女買來孝敬父母的。住在這么一個臨近大海，花園一般的小區里，粗糙的心也漸漸變得細膩起來。人都喜歡聽好聽的話，雖然大家贊美的是花香，但還是感覺美滋滋的。

就在此刻，我坐在院子一角的陽臺上寫這篇文章，還不時能聞到院墻外隨風飄來的陣陣香氣。

雖然海口的陽光很熾熱，但是有了九里香和米蘭的花香，也就有了幾分清爽和愜意。

一時詩性大發。不覺口占打油一首：

丹桂米蘭香自遠，柴扉木柵近天然。閑邀風雨庭前坐，一茶一書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