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病菌“不共戴天”

季海

躲在身邊的“隱形殺手”

“不隨地吐痰”“飯前便后要洗手”，這些良好的衛生習慣，不僅能體現一個人的修養，也能有效避免多種有害細菌對我們身體的侵襲。人類一直不知道細菌這種微小生物的存在，直到1703年，荷蘭人列文虎克從自制的顯微鏡里看到它們，人類這才知道這種微小的生物一直陪伴在我們身邊，而且時時刻刻影響著我們的生活。

科學家根據史料統計，中國人歷代平均壽命為：夏商時期不超過18歲、周秦約為20歲、兩漢22歲、唐代27歲、宋代30歲、清代33歲。平均壽命之所以這么短暫，除了戰爭、饑荒等因素，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疾病。同期歐洲的統計數據也表明，疾病是決定人口死亡率的首要因素。一個微不足道的傷口，足以導致一次致命的感染;一口不潔凈的水井，足以引發一場前所未有的瘟疫……從1347至1353年，一場被稱為“黑死病”的鼠疫席卷整個歐洲，短短6年時間就奪走了2500萬歐洲人的生命，占當時歐洲總人口的三分之一！而罪魁禍首就是人類肉眼無法看見的鼠疫桿菌。

人類在與病菌的戰斗中，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在20世紀以前，人類與病菌抗爭的主要武器，除了一些作用有限的藥材，主要依靠自身的免疫系統。直到抗生素誕生，人類才扭轉了戰局，逐漸占據上風。

弗萊明的意外發現

1928年9月的一個下午，英國倫敦大學的醫學專家弗萊明和往常一樣來到實驗室。他培養了一些葡萄球菌，這是一種能引起傳染性皮膚病和膿腫的常見細菌。突然，他發現原本生長著金黃色葡萄球菌的培養皿中長出了青色的霉菌。

由于實驗過程中多次開啟過培養皿，弗萊明心想，這一定是葡萄球菌受到污染造成的。但他又發現，凡是與青色霉菌接觸的地方，葡萄球菌都不見了。毫無疑問，青色霉菌消滅了葡萄球菌。

在當時，葡萄球菌是極其厲害的致病細菌，可是這種不知名的青色霉菌居然把葡萄球菌消滅得一干二凈，這引起了弗萊明的強烈興趣，他想知道具有如此強大殺傷力的霉菌究竟是什么東西。

弗萊明把青霉菌放在一個裝滿培養基的罐子里繼續觀察。幾天后，這種青霉菌長成了菌落，培養湯呈淡黃色。弗萊明驚訝地發現，不僅這種青霉菌具有強大的殺菌作用，就連黃色的培養湯也有較強的殺菌能力。于是弗萊明推斷，真正的殺菌物質是青霉菌生長過程的代謝物，他稱之為“青霉素”。

此后，弗萊明對青霉菌進行了全面研究，發現青霉菌是真菌，與面包或奶酪里的霉菌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它卻對許多能引起嚴重疾病的傳染病菌有著顯著的抑制和破壞作用，而且殺菌功效極強，即使被稀釋一千倍，也能保持原來的殺菌力，并對人和動物的毒害極小。

1929年，弗萊明把這個重大發現寫成了論文《論青霉素培養物的抗菌作用》，公開發表在英國的醫學刊物上。因此，1929年被稱為“青霉素元年”，弗萊明也在后來獲得了諾貝爾生理學和醫學獎。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1943年，美國科學家瓦克斯曼提出用篩選法來尋找抗生素。他和學生發現，土壤中的結核桿菌，經過一段時間就會自行消失。這一發現促使他們思考，能否從土壤中分離出抑制結核桿菌的微生物呢？瓦克斯曼經過努力，在一萬多份土壤標本中，終于篩選出一株能消滅結核桿菌的霉菌，并研制出一種新藥——鏈霉素。瓦克斯曼后來也獲得了諾貝爾獎。

青霉素和鏈霉素成為人類對抗疾病的先鋒，它們在多種常見細菌性疾病的治療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如肺炎、腦膜炎、產褥熱、敗血癥、結核病等。有人統計過，在20世紀四五十年代，僅青霉素每年就拯救了一千萬人的生命。

在瓦克斯曼的啟發下，短短的一二十年間，科學家們相繼發現了許多抗生素：金霉素（1947年）、氯霉素（1948年）、土霉素（1950年）、制霉菌素（1950年）、紅霉素（1952年）、卡那霉素（1958年）等。

這一時期，抗生素的研究進入了系統化和專業化階段，建立了大規模的抗生素制藥工業，源源不斷的藥品從工廠走進醫院和家庭，使人類因病造成的死亡率大大下降，壽命顯著延長。在對病菌的戰斗中，人類初步奪回了主動權。

被濫用的抗生素

抗生素的功效是神奇的，在某些病癥中，能夠起到“藥到病除”“起死回生”的作用。因此，抗生素不僅成為臨床醫師最常用的一類藥物，還是家庭的必備藥物。于是許多人就將抗生素視為萬能藥，不管得了什么病，都用抗生素來治療。

這種濫用抗生素的行為會造成嚴重的后果。抗生素雖然能治病，但也有副作用：如鏈霉素、慶大霉素、卡那霉素能損害人類的神經系統，造成耳聾;青霉素可發生過敏性休克，還會引起皮疹和藥物熱。據統計，我國每年有8萬人死于抗生素濫用。

就拿感冒為例，雖然治感冒的藥物種類很多，但對病毒性感冒都沒有特效，所以有經驗的醫生都不主張對病毒性感冒使用抗生素，而是要求患者多休息、多喝水。如果發燒，可用少量退燒藥物。當然，對于確診的細菌性感染，包括上呼吸道感染，抗生素治療仍是必不可少的。這需要醫生的臨床及實驗室的診斷和分析，患者切不可擅自服用抗生素。

較量遠未結束

濫用抗生素的另外一種后果十分可怕，它能導致病菌產生耐藥性，加速病菌的演化進程。一旦將來出現“超級病菌”，人類可能面臨無藥可治的危險局面。

回顧抗生素的發展歷史，除了感嘆科學家的聰明才智，也不得不佩服病菌的“拼搏精神”——不管人類研制出什么厲害的抗生素，病菌最終都能產生耐藥性。

尋找新抗生素的工作還在進行中。目前的狀況猶如病菌和科學家之間的賽跑，病菌不斷地產生具有抗藥性的突變菌株，而科學家則百折不撓地尋找對付這些突變菌株的新方法。

看來，人類與病菌的這場“硬仗”，還要繼續打下去！